人生在線/玉蘭花開\楊不秋

  圖:玉蘭花開。\作者供圖
  圖:玉蘭花開。\作者供圖

  好幾個朋友都說我幸運,躲過了今年潮濕難耐的回南天。的確,二月底我就趕着倒春寒的尾巴離開香港,這座我生活了十幾年的城市。

  上天的安排常令人難以預料。不曾想在多年之後,我竟然又重新回到上海,這個見證我從少年長成青年,從校園走進職場,最後帶着全部家當揮手告別的地方。彷彿命運的齒輪咔咔轉了一圈,我又回到最初的起點。

  到上海之後的第一件事,去中國移動營業廳重啟上海手機號。第二件事,去激活沉睡多年的交通卡。第三件事,去超市購買了簡單的日用品。至此,我想我算是在上海安頓下來了,又一次。

  和之前差不多,我的主要活動範圍依然在浦東,我也仍舊選擇住在自己熟悉的區域。每天還是搭乘地鐵二號線上下班,在地鐵上依舊保持閱讀的習慣。朝九晚五之間的兩點一線,我幾乎就有一種踏入時光隧道的錯覺,好像仍在繼續着自己十幾年前在上海的生活軌跡,平淡寧靜,緩慢向前。

  可是,又和之前大不同。我感覺自己現在生活的全部都嵌在一部手機裏。手機平台叫車多種折扣選擇可以互相比較,方便迅捷又實惠。搭乘地鐵直接掃碼進站,公交卡只是留在身邊作備用。日常購物也鮮少有人專門去超市,各種採買的應用程式一應俱全。我嘗試過在周末的清早下單,一小時內便可送達,基圍蝦還在活蹦亂跳,大黃魚被收拾得乾乾淨淨可以直接上鍋,連街市買菜必送香葱的慣例也被完好保留。作為電商平台籠絡的新客戶,我還享受了免費贈送的新鮮雞蛋和水果,客戶體驗不能不打滿分。

  層出不窮的新鮮見聞,讓我每天都在眼界大開。這座城市的改變,除了那些消失和新起的建築、街道,還有各種細微之處綻放的動感和活力。在陸家嘴的一家川菜館吃飯,其中一道菜是麻婆豆腐雪花腦。我以為是類似豆腐腦的嫩豆腐,沒想到竟然有一顆油滑香嫩的腦花隱隱卧在麻婆豆腐裏,肉眼幾乎未能察覺,直到吃進嘴裏才被腦花特有的香氣點醒,連帶喚醒的還有之前在成都的美食記憶。飲品也有創新,馬蹄水被改良成爆珠款,鮮馬蹄切丁,然後被精心地包裹在一粒粒「珍珠」當中,輕輕一咬隨即爆開,流出馬蹄汁和肉。我嘖嘖稱奇,好像第一次走進大觀園,而朋友司空見慣地說,現在餐廳都要這樣推陳出新,否則就會被競爭的浪潮湮滅。頓時,我好像開始理解所謂「卷」文化背後的積極意義。

  多年未見的朋友發來一張維港照片,說出差到香港了。我回傳一張窗前正在盛開的玉蘭花。我們彼此莞爾並相約上海見。

  在這個玉蘭花開的季節,我又回來了,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