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家廊】在春天剷冰雪
袁 星
春天給人的印象,就算不是百花齊放,也得是綠芽萌動,到處一片生機吧!立春後第24天,這個北方小鎮的許多庇蔭處,冰雪還堆積得挺厚實。踩上去,跐溜滑。
上午快下班時,疾控科劉主任到科裏找我,合計下午剷剷樓下的冰雪。這棟樓大致東西走向。樓的北面是個車棚,再北面有幾棵法桐,最東側是幾間南北走向的平房,西面不遠是棟連體門診樓。前幾天的一場凍雨和大雪把地面冰凍住。那些冰跟漿糊似的,使勁黏合在地上。冰上是雪,積雪被車輛碾壓,愈壓愈實,成了略顯暗藍表面冰溜子樣抹了層油般光滑錚亮的硬冰面。雪早已不是雪了,也墮落成一層冰。
光這些還好,樓頂斜面處的積雪,融化後大片大片滑落地面。還有那些被夜風吹凝的冰塊和冰稜子,偶爾劈里啪啦砸下,粉身碎骨後摻雜進髒乎乎的冰雪中。白天表面剛融,夜晚再次凍住。院子裏的向陽處,沒有冰雪了,缺少陽光的地方,殘雪和冰層仍在。看架勢,若不剷除,還得呆上幾天。冰面太滑,開車和行人,都不安全。
這棟樓上,有4個科室。我們科、疾控科、理療科和內二科。上午都太忙,下午在保證有人值班的情況下,可以抽空剷剷冰。下午一上班,每科一個代表,下樓剷冰。理療科王澤亮是我大學校友,晚幾屆的小師弟。他和內二科的周宇年輕,有勁麻利,負責剷雪。我和劉永英主任一鐵鍁一鐵鍁就近朝花壇裏端。樓道門口這一片地兒,頂多能停七八輛轎車,看上去冰雪也不是太厚。鐵鍁剷上去,跐溜跐溜的,經常落空。平剷、斜剷不行,就像啄木鳥那樣豎直剷。冰層被破開後,冰渣子還好扔,大冰塊總是從鐵鍁上滑動掉落。後來,我們就用兩把鐵鍁一起向花壇邊上推,然後再兩個鐵鍁頭合力端着扔進花壇。四五十分鐘左右,這處滑溜溜的冰雪之地,被徹底掃除。地上剩下的那些泥乎乎的髒水,已掀不起大風浪了。就算半個下午流淌蒸發不乾淨,遇上好天氣,一天曬乾。
地上的冰雪,大雪之後清掃過。那場大雪,是在一場凍雨後緊隨而至的。加之隨後的陰天降溫,次日一早,醫院早到的職工清掃時,根本剷不乾淨。我那次也參與了,但只能暫時把上層的雪清理光。底下的冰,一剷一道刮痕,丁點兒碎渣渣都不肯掉。實在沒轍了,只能撒上層沙土防滑。有那些殘雪融冰時,樓道門口那片地兒,高高低低坑坑窪窪的,沒法停車。除冰後,地方還是那個地方,地面兒卻彷彿突然擴展了數倍,看上去也舒坦了。下班後回小區,妻子把車停穩,突然提議先除除樓下的雪。我住的小區,幾棟樓也都是標準的東西走向。樓的北面,一天見不到多少陽光,只有或早或晚時,能曬一小會兒。回家的點,太陽還沒落下,被陽光照過的冰雪表層稍融,變成冰雪水的混合物。遇到坑窪處,踩上去噗嗤噗嗤的。這幾棟樓的入住率不高。大多數年輕人,早七晚五,白天幾乎都不在家。起初是因為凍雨結冰後難剷,確實沒轍。現在是都忙工作,沒時間。氣溫上升,冰層不再是鐵板一塊。我去小區的李大爺家借來一把鐵鍁,和妻子、兒子開啟了剷冰模式。小區裏的冰雪,和醫院那兒不同。沒被陽光照到的樓底下,雪還是雪。雖然比剛下雪時薄了一些,還得四五厘米厚。雪上深陷的冰渣冰稜,是從樓頂上滑落下來的。只不過,冰是冰雪是雪,沒胡攪蠻纏到一塊兒。這樣的雪,還是鬆軟蓬鬆的,也比冰塊輕,一鐵鍁一鐵鍁剷除端走,不太費勁。
路上的冰雪水混在一起。尤其那些被陽光照射和車輛碾壓過的,有所鬆動。我用鐵鍁,妻子、兒子用塑料剷,一家人就這麼清理着。遇上了匆匆歸家的人,打個招呼寒暄幾句。有的說:「這些冰不用剷,過幾天就化沒了。」有的說:「明後天還有小雨雪,剷不剷沒啥用。」我們只是笑笑,淡淡地回上一句:「還是剷剷好,大家都方便。」當然,除了我們幾個,其他幾棟樓下也有人陸續下樓,拿着鐵鍁、掃帚在清理。兒子熙順,還差10天就5周歲生日了。我怕他冷,一連催促幾次讓其隨媽媽上樓暖和下都不肯聽。他說:「這些冰太煩人了,太髒了!」他要跟我一起,把冰清乾淨。小傢伙一剷子一剷子剷雪端雪的樣子,很認真。煞有架勢的他,有點兒滑稽,更令人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