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不設防】激活冰冷的條文 喚醒內心的光芒——觀影張藝謀的《第二十條》有感
張藝謀的《第二十條》是這個初春的一聲雷鳴，是對普羅大眾喚醒法治意識與邁進法治社會更進一步的重要標誌，同是司法故事比30年前張導演的那部《秋菊打官司》更具震撼性與威懾性。片名是冰冷的，條文也是冰冷的，只要你不關注它，不觸碰它，或者不使用它，它就是死寂的文字，僵硬的法規。可以說電影以藝術手段來作一次普法知識的傳播，有趣而深刻，悲喜中仍充滿希望。法，不是虛設，也不是凌駕或偏向任何人的惡理，是我們自己已擁有卻忽略了保護自身的重要法器。法，不遙遠，就在我們每天的生活中，讓我們更理性地與這個世界和平相處。
韓明（雷佳音飾）是新來掛職的檢察官，中年世故，面對許多糾紛都能圓滑應付，他只想平安穩妥地度過他的後半生，說話小心翼翼，甚至處處討好。他是官場典型的代表人物。
康村的王永強故意傷人罪引起了極大的衝突，幾十個村民圍堵在檢察院門口，他們代表躺在醫院的「受害人」劉文經討說法，讓檢察院起訴打傷他的王永強，因為只要起訴了王永強，劉文經才能得到賠償，村民才可以從劉文經那裏得到工錢。事情很明白，鬧事是為了切身利益。但這背後的故事是什麼？根源在哪裏？什麼才是真相？王永強的妻子郝秀萍（趙麗穎飾）和5歲的女兒都是先天性聾啞，為了給女兒治病，王永強向村霸劉文經借了高利貸，但女兒仍然沒好，反而劉文經等人的騷擾威脅與侮辱愈來愈頻繁。劉文經多次進屋強姦傷害王永強的老婆，並羞辱與毒打王永強，這些都有視頻為證。王永強為了防止劉文經上車拿刀傷害他的家人，用剪刀刺傷了劉文經，以致劉身負重傷在醫院半年後死亡。這就形成王永強故意傷人罪與他妻兒的困境。
此案件的主檢查官呂玲玲（高葉飾）是韓明的大學同學，也是初戀情人，兩人在工作中引起了韓明妻子李茂娟（馬麗飾）的質疑與醋意，兩個女人與一個男人的戲倒是擦出一些讓人爆笑的火花，這就增加了影片的趣味，尤其是李茂娟把現代婦女的心理演繹得那麼真實貼地，可謂一絕。生活是個萬花筒，有時得意，有時更顯悲涼無奈，韓明負責跟進的對象張貴生是公交車司機，因在公交車上維護被欺負的女乘客，把無賴打傷，結果張貴生被判3年，留下未成年女兒獨自面對生活的種種。他出獄後多次上訪無效，心裏不服，在韓明的協助與輔導下同意好好工作不再上訪。但心裏的那道坎還是沒過去，決定最後一次上訪的時候，騎着摩托車衝過斑馬線被一輛貨車撞死了。這是讓觀眾在共情中感受衝擊和悲傷的劇情安排。我們在考慮，在既成事實的時候「要想明白」和「要個明白」，到底哪個重要？還是生命本身重要？張貴生的案例和王永強案都是屬於合法自衛的案例，為什麼沒有得到法律的保護？反而是成了犯法坐牢的一方，這個尺度如何釐定？郝秀萍代表着最底層最弱小的人群，村霸從來沒有放過對她和幼小女兒的威脅。當郝秀萍頂不住這群惡魔的咄咄逼人，她毫不猶豫在工地的高處縱身一躍，這一幕使人跌入絕望的深淵。所有的故事都希望彩虹的出現，所有的生命都應該得到尊重與寬恕，可是生活中，為什麼總有一些人把他人逼到無路可走？韓明和呂玲玲在正義與各種壓力之間，他們怎樣考量與選擇？是堅持還是妥協？最後，呂玲玲一番話： 「你辦的不是案子，而是別人的人生。 法，不能向不法讓步。」彰顯了這部影片的重要意義。
一個公職人員的良知與維法的精神才是法治社會的核心與關鍵。很多時候，明明白白的道理，我們卻被功利心複雜化了，就如影片開始，韓明的兒子韓雨辰（劉耀文飾），一個高中的大好青年，因知道自己是見義勇為而拒絕向校領導的兒子道歉一樣。道理就在那裏，真理也在那裏。
何佳霖，詩人作家，中國作家協會會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