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玉言/這個完整的冬季\小杳

  圖:寒冬中的紅燈籠。\作者供圖
  圖:寒冬中的紅燈籠。\作者供圖

  大寒來臨,北京又一波寒潮。連續兩場大風之後,天極藍,陽光極好。陽光有陽光的樣子,天空有天空的樣子,看起來清爽乾淨。坐在陽面的房間,背上陽光,身邊暖氣,室外晴好,額頭微微出着汗,不由得會產生誤解:以為外面和風麗日。可是,走在過街天橋,一方藍天麗日下,寒風肆無忌憚從頭頂、四周、腳下撲來;走在樓宇之間的通道,寒風前後夾擊,前面抽打面頰,後面推着後背;走在馬路,寒風會穿過所有街道,長驅直撲,彷彿所有的目標只有你一個,一下子把所有的寒冷都灌進你的身體。老祖宗的智慧體現在二十四節氣上,真是神奇無比。

  最高最低氣溫都在零下,最高才零下四五度,再加上風大,直叫寒冷透徹肌骨。手一伸出來取個快遞按取件碼的功夫,立馬就僵成木棍了──所以我事先都把取件碼牢記背熟,盡可能少拿手機現查現看,不敢耽誤一秒鐘。發覺凍極的感覺竟然痛,熱辣辣的疼痛感。

  朋友問我,在香港待了幾年,重新經歷北方的冬天,適應嗎?想想也是,這個冬季,應該是我回京後經歷的第一個完完整整、結結實實的冬季。上一季的冬天,因為疫情,彈窗、隔離、居家、中招……非常態化的工作生活節奏中,不覺冬天滋味。重洋抵港,因疫情阻滯淹留,仗義的阿峰兄弟倆每天託阿成送來盒飯,一趟趟帶我去檢測,送我去機場,過程波折又魔幻;Connie的秘書Christina幫我郵寄東西也是一番波折……若無這些朋友,真會讓人手足無措。香港的冬日常常海上霧靄瀰漫。站在阿明位於十五樓的office眺望大海,幾年來幾多面朝大海,幾多春暖花開,幾多心事漫漫,幾多憂心忡忡,幾多愴然無力,歷歷在目。回到北京,在順義一家偏僻的酒店隔離,窗外一片枯瘦樹林,周邊幾公里內再無建築。傍晚時分寒鴉喜鵲嘎嘎叫着,從這邊的樹林飛到那邊的樹林歸巢,驚得麻雀等鳥兒也跟着飛,一時間樹林上空百鳥群翔,轉瞬又無聲無影。眼前瘦林寒鳥,周遭病魔綽綽,遙想彼岸的楓香樹和兩小隻。在港停留時,從雄哥家摘了幾株蟹爪蘭,輾轉多日終未能挪活。人無定,花有感。那個冬季只有紛紛心情,沒有季節的感覺。

  這個冬季穿起最厚的長款羽絨服。自買來,本冬穿得最頻繁。口罩繼續戴,不只防感冒,更多是防寒。街上還有不少人戴口罩,相信大家的想法與我一樣。每天早晨穿衣服成了一件最耗時的事,一層套一層,同事說裏裏外外穿了五層。小跑追公交車時,感覺身上好重啊,像個大熊……

  說來這件羽絨服還是在香港買的。香港冬服一般會有兩個月的售賣期,一進元月春節就開始打折(正是北方最冷時)。如此厚的羽絨服在香港不大賣得動,所以折扣比較大。記得是二○二○年元旦那天,我在北角阿John的理髮店剪完頭髮,邊往回走邊逛街。在一家店裏,被女服務生攛掇着買下,想想回北京總歸要穿的。當時黑暴未盡,女服務生說:不怕,北角福建人多,他們不敢來。

  那個躁動的寒冬終於不會再有了。

  這個冬季雖寒不妨港澳朋友陸續來京,年前Amy,年後ZY兄、Gary、俞先生、嘉明、偉寧……老友抽空一見暢聊。WG趁來附近城市開會間歇,專程坐一小時高鐵過來,我們在車站附近簡單餐敘他再趕回去。港漂友姵姵、贊贊也調回來了。ZY兄自己說六十九歲了,可是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年近七旬的人。他面相厚樸敦實,知識廣博思維機敏,尤其對新知識頗有興致,不論是聊摩門教、還是聊可穿戴智慧輔助器具,都侃侃而談,每次與他聊天都很有趣。大家一如既往談到香港話題。這座城市在過去、現在都牽動着我們的心,將來也一定會的。這些朋友彼此牽掛信任,過去、現在,相信將來也一定會的。

  寒極之日,大小餐館熱鬧紅火,人氣頗旺,涮鍋店還要等位。小孩子放假了,周末友朋幾家到郊區小聚,大大小小,熱鬧一番。又與閨密到朝陽門吃日料聊天。母親出院後覆查,情況大好,家人開心。

  朋友之間的熱乎氣在,情分就在;生活的熱乎氣在,希望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