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台客聚】亦俗亦雅的南瓜

  伍呆呆

  寫稿的空隙在手機遊戲裏玩煮飯仔。

  遊戲裏有一道小米南瓜粥,看着屏幕上虛擬的鍋中誘人的金黃色,不禁饞了起來。於是放下手機,進廚房找出一個小南瓜,洗好切好,再抓一把小米,放進砂煲裏煮了起來,火開得大,不一會兒就聞到了香味。小米和南瓜都易熟,還沒等口水流出來,滾燙的粥就已盛進碗裏,迫不及待地喝了幾口,小米的香濃和南瓜的甘甜把五臟六腑都熨燙得溫暖起來。

  我不大愛吃瓜類蔬菜,南瓜是個例外。

  上小學的時候,語文課文裏有一篇寫到秋生偷南瓜,那時年紀小,極少吃南瓜,也不理解老師講的文章的中心思想,只想到課文裏的秋生會偷別人家的南瓜回家給孩子們解饞,自然是因為南瓜好吃。

  學了課文後開始認真地去吃南瓜,覺得味道果然不錯。

  父親單位食堂有一位湖南廚師最擅長做南瓜菜,他用五花肉和辣椒絲炒的嫩南瓜是食堂一絕,夏天,嫩南瓜「當造」的時候,打飯稍微去得晚了,這道菜就賣完了。那位廚師也能變着花樣把老南瓜做得很好吃,父親單位很多同事家的孩子都和我一樣,因為那位廚師的廚藝而喜歡上了吃南瓜。喜歡上吃南瓜以後我又開始吃南瓜子,與吃葵瓜子一樣,南瓜子我也喜歡吃生的,炒熟的南瓜子僅是酥脆,遠不如生吃時慢慢咀嚼出來的那種甘甜和清香。

  因為我喜歡吃,父親就在家屬房門前的小菜地邊上種了幾棵南瓜。這一來,不單能吃上南瓜和南瓜子,父親還教會我炒南瓜花,涼拌南瓜苗,把老葉子的葉柄撕去筋,或炒,或拌着吃……一棵棵南瓜就這樣被我們從幼苗吃到瓜熟蒂落,沒有一點的浪費。

  從前只知道吃,後來知道南瓜可以用來玩,也學着在西人的萬聖節做南瓜燈。吃貨會玩,但不會浪費食物,雕刻南瓜燈的邊角料也能拿來做南瓜湯、南瓜餅,或是煲南瓜粥。亦可以將它們切成小塊,淋上橄欖油,加點鹽,撒上迷迭香或百里香的碎末,放進烤箱裏烤熟,就成了最配萬聖節的一道西式小菜。

  南瓜作為食物和玩具似乎有點俗,但它亦是大雅之物。

  在作家與畫家筆下,南瓜是常見之物。童話裏的灰姑娘去參加王子的舞會,仙女用南瓜給她變出漂亮的馬車,西人畫家的油畫作品裏不乏各樣的南瓜,中國國畫大師齊白石、吳昌碩、趙少昂等也都畫過南瓜圖,豐子愷漫畫裏的南瓜圖更是稱得上眾所周知。

  讀過灰姑娘的故事,又吃了多年的南瓜,我一直不明白仙女為什麼要用南瓜變成馬車,而不是其它東西。直到看見豐子愷的畫,畫裏的南瓜比幾個推南瓜的孩子加起來體型還要大,畫上題着「迎春爆竹響千家,共祝新春百物華。五穀豐登蔬果熟,棗如瓜與瓜如車。」

  又到了「迎春爆竹響千家」的時候,雖然沒有南瓜馬車,但是當爆竹聲響起時,我可以陪着老父親在鄉下吃他種的南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