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 Knife》的方程式
《Top Knife》
作者：林宏司
譯者：緋華璃（Hikari）
出版社：春光
近年我常有一種錯覺，就是日劇向來不少均為漫畫或小說改編而來，但當中的違和感益發薄弱，一旦找回原著來看，有時候反而有摸不着頭腦的感慨——為什麼好像是電視劇劇本的文字版來的？
《Top Knife》是其中之一，本是林宏司的醫生系列作品之一，2020年改編成日劇播放。原著中四大章節，分別由天海祐希飾腦神經外科醫深山瑤子、椎名桔平飾人氣名醫黑岩、永山絢斗飾外科及導管手術皆擅長的孤高奇才西郡及廣瀨愛麗絲飾以資優生之姿一路平步青雲的實習醫生小機。劇集的情節基本上與小說的推衍完全對應，各人的糾葛及起伏篇幅也大致相若，兩者區別不大。
與此同時，林宏司也充分把握醫療劇的噱頭，今次的焦點既然是天才腦科醫生群像，於是每人也分配了不同的專有病例，同步滿足專業劇的訴求。深山的任務是應付「卞普拉妄想症候群」，簡言之就是腦神經出現錯判誤認的情況，把眼前人誤判為他人，小說更不厭其煩利用較為人熟悉中風後的「半邊忽略現象」來進一步解釋，說明以上病症中病人大腦陷入無法辨物的狀態。
黑岩要處理的則是「科塔爾症候群」，也是罕見病例，簡言之就是感覺不到自己活着，認為自己已死，專門的解說是下視丘及頂葉皮層出了問題，令到有意識的自覺及外在自覺均功能失調，從而出現以上症候。
西郡處理的則是「學者症候群」，很多自閉症患者都具備，通常在特殊領域均有天賦才華，小說中的患者麻里繪就對音樂有過耳不忘的才華。
最後小機面對的是「異手症」，也即是認為自己的手臂不是自己的，是手術後的一種後遺症，甚至會把它人格化。以上種種明顯均屬作者設置的賣點所在，而且也十分適合展示在電視劇中。
此所以我想說的，正是以上的日劇方程式小說創作法——簡單來說，雖然名為原創小說，但作者下筆之際，已是從電視劇的設定方向入手構思，由人物組合（四位不同資歷的醫生，各自背負不同的人生課題——年長的被家庭子女責任糾纏，年輕的為自我認同而努力中）到學理上的構思，均一早方便了日劇製作部門的取向。那根本就是等待改編拍成電視劇的「原創」小說，對我來說，真的看得有點納悶。
這一種倒果為因的創作法，我明白大有市場效益，作者幾近一開始已確保了兩筆收入來源（版稅及改編版權費），對生活不易的專業創作人來說，自然有一定價值。但從消費者的角度而言，方程式的定律已去到人所皆知的地步——我當然不是說當中的醫學專有名目路人皆曉，而是這一種設計套路已成濫觴，於是所謂改編的趣味便蕩然無存。
事實上，文本的交流從來也是創作上的激發趣味所在——小說文本與影像文本的磨合及互動，也是日本流行文化界的優良傳統。一旦任何一方淪為對方的工具，絕對不是消費者樂見的方向。《Top Knife》只是例子之一，事實上近年已有不少相若的文本出現，此所以也真的不無教人憂心的狀況。◆文：湯禎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