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仁手記】樹仁夜校給求知者一線希望

  楊向杰,筆名「石中英」,樹仁大學的校友,亦是一位成功的香港商人。2004年中法建交40周年之際,經他穿針引線,法國湯姆遜(Thomson)集團名下的電子公司與中國TCL企業簽署合併協議。合資後的公司由中方TCL控股,成為全球最大的生產顯像管電視企業。

  TCL收購湯姆遜TV業務,亦開創了中國企業併購海外公司業務的先河,現已作為案例列入哈佛商學院的課程。最近幾年,作為商人的楊向杰逐漸淡出,要求追求歷史真相的「石中英」逐漸進入公共視野。經過他和其他一些「六七」參與者二十多年的努力,香港民眾對於發生在1967年的事件有了更多的了解,對此亦有了更公允的評判。

  作為校友,他對母校仍一往情深。1967年9月1日,因為印發「反英抗暴」的傳單,剛讀完中學的楊向杰被警察逮捕,遭到毒打後,判刑十八個月,淪為「六七少年犯」。出獄後,他先為左派報紙工作,後被私校萃華英文書院錄用,擔任教師。教然後知不足,楊先生希望進入大學深造,提高學識。

  因為有案底在身,港大、中大固然遙不可及,連教育學院亦不願收納。有人建議,不妨申請樹仁學院的夜校,庶幾有幾分希望。早在書院時期,樹仁已開辦專上學院,分為日校和夜校兩班制。其時,公立大學只有日校,對於日間需要工作的人,上大學是一個不可企及的夢想。鍾期榮校長特意創辦夜校,希望給更多年輕人勤工儉學的機會。

  雖未畢業 受益匪淺

  1978年,楊先生報考了樹仁學院的夜校,並獲「中國文學與歷史學系」錄取。從此,他日間在萃華教書至六點,周一至周五晚上都須在七點前趕至樹仁上課。為了準時到校,他特意包了一輛車,顧不上吃飯,從筲箕灣東大街直奔灣仔樹仁夜學部。每晚,當他氣喘吁吁跑步上萬茂徑時,總能見到鍾校長在門口迎接學生,既感到溫暖,亦有無限壓力。

  今日回想樹仁三年的夜校時光,儘管因為工作原因沒能上完四年課程,未獲畢業證書,楊先生仍覺滿足,認為後來事業上的成功,與母校的教育有關。他酷愛文史,念念不忘的課程,一門是解讀《說文解字》的古文字課,另一門則是由當時名滿香江的作家司馬長風講授的「中國新文學史」,可謂受益良多。

  儘管上夜校時總是餓着肚子,同學的流動性亦大,但楊先生至今仍感激樹仁設立的夜大專,並盛讚胡鴻烈、鍾期榮伉儷是香港名副其實的教育家。在那個時代,因為樹仁,有「特殊背景」的他才獲得了進大學的寶貴機會,怎會不感恩?

  作者:毛升博士

  香港樹仁大學歷史學系助理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