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點滴:歲月深處的爆米花

  張武昌

  店舖裏看到五顏六色的爆谷,就會想起童年時期的爆米花,因為在那個年代,我們那裏的小村莊,很少人種植玉米,用來做爆米花的基本上都是大米。

  爆米花是一種比較特別的零食,通常是取適量的玉米(或大米)放入爆米花的專用金屬罐內,封好頂蓋,再把爆米花金屬罐放在火炭爐上不斷轉動使之均勻受熱加壓後,就可爆出可口的爆米花來。因為在加熱的過程中,金屬罐內的溫度不斷升高,裏面氣壓也不斷增大。當溫度升高到一定程度時,米粒便會逐漸變軟,米粒內的大部分水分變成水蒸氣。由於溫度較高,水蒸氣的強壓使已變軟的米粒膨脹。此時金屬罐內米粒的氣壓強度是平衡的,米粒不會在金屬罐內爆開。當金屬罐內壓力升到4至5個大氣壓時,突然打開爆米花金屬罐的頂蓋,罐內的氣體迅速膨脹,壓力很快減小,使得米粒內外壓強差變大,導致米粒內高壓水蒸氣也急劇膨脹,瞬時爆開米粒,即成了爆米花。爆米花也是劇場和電影院裏常見的食品,與爆米花類似的食品有大米花、小米花等。

  踱步在歲月的深巷裏,追憶那些零碎的日子,爆米花的情景清晰地呈現在眼前。雖細微無奇,但它卻讓我沉思、執迷。遠去的記憶裏,星星點點的爆米花,曾打磨着簡樸的鄉村時光,恰如一片赤紅的楓葉,閃爍在斜陽下的山崗上,自有它迷人的色彩。墨綠的竹林裏也留存着眾多村民辛勤勞動的事跡。

  爆米花給我帶來許許多多有趣的回憶,炸爆米花的師傅大多是上了年紀的,他肩挑着工具走村串戶,沿途呼叫:「炸爆米花嘍。」

  只要有人需要,他便會找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放下肩膀上的擔子。取下一隻小風箱、一隻小爐子,還有一隻又黑又重的金屬罐,金屬罐像一隻炸彈,被安放在一個鋼筋做成的支架上。它的一端裝有一把搖手,旁邊掛着一隻氣壓錶。

  幾個村民手裏拿着裝有大米的竹筒,伸手遞給爆米花的老師傅。師傅將米粒放入金屬罐裏,再加點糖精,然後擰好蓋,生着火,一隻手嫺熟地拉動風箱,另一隻手不停地旋轉金屬罐,眼睛時不時向氣壓錶張望。大約15分鐘後,師傅把金屬罐扔進竹筐裏,竹筐的一頭套着一個大麻布袋。師傅腳踩竹筐,一拉一扯,「砰」的一聲巨響,飄出一股白煙,一陣濃香的氣味隨之而來。加工過的大米,轟然飛入麻布袋,瞬間變成了一粒粒爆米花了。孩子們自然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蜂擁而上,大人們會給圍觀的小孩每人分派一點新鮮熱辣的爆米花,於是村子裏呈現出一片熱鬧和歡欣的氣氛。

  炸爆米花通常是在冬天,空曠露天的大坪上,寒風凜冽,可小孩子被爆米花所吸引,眼睛裏展現的,都是喜悅和歡樂。成群的小孩子跑過來,爭着替師傅拉風箱。師傅擺幾塊黑炭進小爐子,竄動的火苗不斷發出「滋滋」響聲。

  師傅做完了一家,繼續做下一家的。小風箱還在「呱嗒、呱嗒」地響,金屬罐也在均勻轉動着,還有小爐子裏跳動的火苗,天衣無縫的配合,猶如一場精彩的遊戲。爆米花又像是一隻隻辛勤的蜜蜂,從歲月的花叢裏向我飛來。蜜蜂帶着濃濃的花香,輕舞在鄉愁的歲月裏。

  如今爆米花的製作與往昔迥然不同了,種類也豐富多彩起來,有奶油的、巧克力的,還有草莓味的,店舖裏隨處可見,隨時可以買到,好吃又方便。但我總懷念着過去的一些趣事,難忘歲月深處的爆米花。現在的孩子們生活在物質豐盛、唾手可得的年代中,沒有了享受製作過程的樂趣,平淡了生活的氣氛,失去了真切的感受和歡樂氛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