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粵語講呢啲】「雲吞麵」何解叫「細蓉」(細擁)?


  梁振輝 香港資深出版人

  第一節(公園)

  輝仔:約咗婷婷喺「邊恕」(邊處)等呀?

  為為:前面公園仔,行快兩步喇,婷婷唔鍾意人遲到㗎!

  婷婷: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芙蓉如面柳如眉,對此如何不淚垂……

  輝仔:嘩嘩嘩,婷婷好嘢噃,唐代白居易嘅《長恨歌》都識得唸返兩句,有料到,有料到!

  婷婷:冇呀!有人話「雲吞麵」之所以叫「細擁」係同呢句詩有關嘅,咁咪唸返佢幾轉,睇下有乜發現囉,不過都係諗唔通!

  為為:有關咩?真「抓頭」!(「抓」讀「拗3-1」,摸不着頭腦)

  輝仔:嗱,前面嗰間雲吞麵舖係老字號,嗰度可能有人答到你!

  婷婷:講落有啲肚餓,順便過去整返碗先!

  第二節(雲吞麵舖)

  輝仔:我同班friend嚟過,聽到有人話嗰個伙記係三朝元老,由廣州老舖做到落嚟香港,問佢冇「走雞」(「走」失「機」會,即落空)喇啩!

  為為:師傅,三碗「細擁」。

  師傅:收到!

  婷婷:師傅,聽講呢度你最老資格,我哋想問下點解會叫「雲吞麵」做「細擁」㗎?

  師傅:等我落埋呢張單至過嚟同你哋慢慢傾。

  為為:阻住你,唔好意思呀!

  師傅:唔阻、唔阻!

  輝仔:其實你問嘅嘢喺Wiki應該查到,使「唔使」問人呀?

  為為:咁咪撳入去囉,睇下點講都好呀!

  師傅:三位,你哋真係冇搵錯人!「細擁」,「細擁」,要由個「細」字講起。

  婷婷:會唔會係「大中細」個「細」?

  師傅:醒目!

  輝仔:咁點分㗎?

  師傅:「細」嘅一碗有生麵4両同4粒雲吞,「中」就有生麵6両同6粒雲吞,「大」就即係兩碗「細」嘅。舊時,啲人唔當「雲吞麵」係正餐,想過下口癮又唔想食咁多,所以至有分量之分。講到個「擁」字……

  輝仔:大家等等,我「啱啱」(剛剛)撳入去Wiki,裏面好似唔係咁話過喎!

  師傅:咁讀嚟聽聽。

  輝仔:據說早期的雲吞麵比較小即是「細」,係咪想話雲吞麵嘅分量比較少呀?冬天時低下階層把小碗「擁」在懷裏,既飽肚又取暖,故稱「細擁」。

  為為:咁都得?

  婷婷:Wiki、百度呢啲自由百科,人人都上得去寫,文法錯「唔在講」(源自「唔再講」),所謂根據就係根據咗啲冇根據嘅嘢,所以唔一定啱嘅,唔好信晒!

  師傅:應該唔係嗰回事。我入行嗰陣,都有問過呢個問題,我師傅話係同「芙蓉如面柳如眉」呢句詩有關嘅。

  婷婷:嗱嗱嗱,我都話㗎喇!

  輝仔:「叻唔切」(來不及認聰明)!

  師傅:答案就係「匿」(口語讀「利6-1」)喺「芙蓉如面」嗰度。呢四個字即係話「芙蓉」就係「面」。簡單啲講,「蓉」就係「面」,而「面孔」個「面」同「麵條」個「麵」同音。就係咁,有人就用咗「蓉」字做「雲吞麵」嘅暗語嘞。

  為為:「細」指分量、「蓉」指麵,咁「雲吞」呢?

  輝仔:係噃,你叫「細蓉」,啲人會唔會以為你叫「細碗淨麵」㗎?

  師傅:呢層冇有擔心,舊時啲雲吞麵舖,獨沽一味,淨係賣雲吞麵。

  婷婷:入得嚟梗係食雲吞麵,唔會食淨麵嘅!

  師傅:咁「雲吞」兩個字咪可以慳返囉!

  為為:咁點解個「蓉」字又讀咗個「擁」字㗎?

  輝仔:「蓉」同「擁」個音差唔多。

  師傅:所以讀下讀下,咪讀咗「擁」囉!

  婷婷:翁、擁、jung3、蓉、勇、用,變咗調吖嗎!本來係第4個,而家變咗第2個。

  為為:嘩嘩嘩,婷婷真係唔係普通叻噃!

  婷婷:學過下「粵語拼音」咁喇!

  輝仔:咦,餐牌度淨係得「雲吞麵」,冇你講嗰啲「細蓉」、「中蓉」同「大蓉」噃!

  師傅:而家冇分嘞,「細蓉」就係指「雲吞麵」。

  婷婷:明晒兼唔該晒。

  師傅:唔使客氣。

  看過劇場中雲吞麵舖師傅的陳述,筆者相信大家已接受Wiki中對雲吞麵叫「細蓉」的來源有誤的講法,且認定「細蓉」乃源自唐詩的陳述。後者的說法引經據典,再加上有不少所謂粵語專家、專欄作家、中文人附和,就算是假也變成真了!筆者不止一次在此欄指出廣東話的用語和用詞大多不是從「典故」而來,而是從「音變」而來。其實上述講法也有涉及音變,不過是用了個錯字來變。據筆者考究,正確是「用」字。「用」指食用;在雲吞舖食用的當然是雲吞麵,所以以「用」作為雲吞麵的短語適合不過。「用」音變作「擁」,就有「細擁」這個講法。寫時以「細蓉」代「細用」是給它個雅號而已。原來真理不是看說的人是什麼身分,而是看說的人可否拿出確切的理據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