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點滴】陪父母看場年戲

  王國梁

  臨近新年,鄰村的戲台就搭起來了,一年一度的年戲就要開場了。聽到鑼鼓聲響,父母很是興奮,像是盛大節日到來一樣。父親對母親說:「過兩天我騎三輪車帶你去看戲!」母親連連說好。我在一旁聽了,說:「爸,媽,現在誰還去戲台底下看戲呀?電視上的戲曲頻道每天都播不少戲,鄉村戲台上唱的戲,能好到哪兒去?大冬天的,這麼冷,還不如在電視上看呢!」父親聽我這樣說,立馬急了:「看電視跟在戲台下看戲根本就是兩回事,在戲台下看戲才是真正的看戲呢!」我搖搖頭,父親接着說:「電視上每天都播電影,為啥你還總去電影院看?這不一樣的道理嗎?」

  我無話可說了,既然父母喜歡看年戲,我就陪他們去看一場吧。我說:「爸,媽,周末我正好有空,我開車帶你們去吧!」他們樂呵呵答應了。我開車帶父母去看鄉村年戲,一路上,兩位老人都很興奮。父親說:「年戲的水平都很高,壓軸好戲都留在過年的時候唱。」母親說:「嗯,聽說要來幾個名角兒呢。」我暗自笑了,他們所謂的「名角兒」,不過是在三鄰五鄉有點名氣的幾個演員。

  母親對父親說:「老頭子,你還記得不?那年下了大雪,咱們倆走路去鄰村看年戲。」父親嘿嘿一笑說:「怎麼不記得,你還摔了一跤呢。那時候年輕,你一骨碌就爬起來了。」兩個人都笑了起來。我終於明白了,父母都有「年戲情結」。他們看年戲,看的也是一份回憶、一份情懷。年戲裏,有記憶深處的故事和歲月悠悠的感慨。

  到了戲台下,年戲已經開場了。戲台下人不多,大部分是老年人。父親對我說:「你要是不愛看戲,就先回去忙吧,一會兒我和你媽坐車回家。」我笑着說:「爸,今天有啥事我也不幹了,就陪您和我媽看一場年戲!」我拿出事先準備好的暖手袋,遞給他們。

  那天唱的是一齣傳統戲——《鎖麟囊》。這齣戲的故事情節我們都太熟悉了,所以根本沒什麼懸念,但父母的興致依舊特別高。他們一邊看,一邊小聲討論着演員的扮相和唱功。演員唱到精彩處,父親還大聲叫好。在戲台下看戲,觀眾反應很能激發演員的水平發揮,可戲台下人並不多,叫好聲稀落。即使如此,演員唱得依舊賣力,觀眾看得依舊投入。開始的時候,我是以旁觀者的姿態來看戲。受到父母情緒的感染,我也感覺到了戲台下看戲別樣的氛圍。沒多久,我跟父母一樣,完全融入到戲台上的故事中,不由跟隨主人公的喜怒哀樂而或悲或喜。

  天很冷,可我們在戲台下看了兩個小時的年戲,竟然覺得時間過得飛快。等到演員謝幕時,戲台下響起了掌聲。父親說:「這戲唱得真不賴!」母親也說:「好長時間沒看過這麼好的戲了。」我明白,母親的這個「好」字,說的主要是看戲的心情。其實有時候戲無所謂好與不好,看戲的心情才是最重要的。

  回家的路上,母親哼起了戲詞,父親也跟着唱和,兩人還沉浸在剛才的戲裏。陪父母看場年戲,既滿足了他們的願望,也是在陪他們找回憶,這真是我們做兒女的表達孝心的好方法。我想好了,有時間一定陪父母多看幾場年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