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園/一片天\蓬山

  內地一檔綜藝節目,將鄭智化《星星點燈》的歌詞「現在的一片天,是骯髒的一片天,星星在文明的天空裏,再也看不見」,改成「現在的一片天,是晴朗的一片天,星星在文明的天空裏,總是看得見。」一時輿論大嘩。

  很明顯,這是在強行迎合裝扮某種「正能量」。原歌充滿了批判的力量,銘刻了時代的印記。改動後,激越鏗鏘的吶喊呼喚,變成勾欄瓦肆的鶯歌燕舞。有網民建議,不如將歌名也改為《星星舔燈》。《北京日報》的評論文章,就用了直屬胸臆的題目《形式主義「正能量」還要傷及多少人》,激憤之情溢於言表。

  詩歌、小說、音樂,正因其根植於歷史背景下的沉痛,才有了震撼人心的不朽偉力,不因時過境遷而衰減。一個典型例子,一九四九年,在商討將《義勇軍進行曲》定為國歌時,有人提出,歌詞中的「中華民族到了最危險的時刻」,改成「大翻身的時刻」。但多數人都主張保留原詞。這樣可以讓子孫後代,都銘記艱苦卓絕的奮鬥,時刻居安思危。直到今日,中國國際地位有了翻天覆地的飛躍,但十四億國人,仍在唱響「最危險的時刻」。

  「骯髒的一片天」也產生於特定時期,毫無必要去洗白什麼。那種低級的「正能量」,反而是在消磨大眾的思辨能力與審美品格。按照「星星舔燈」的做法,雨果的《悲慘世界》改為「歡樂頌」;魯迅從《狂人日記》裏看出的,將是「滿本都寫着兩個字是『感人』。」

  如果不認同歌曲,那就別唱,而不能去糟蹋原作。你不願意誦讀杜甫的《兵車行》:「牽衣頓足攔道哭,哭聲直上干雲霄」,大可去歌唱《麗人行》:「綉羅衣裳照暮春,蹙金孔雀銀麒麟」;而不應搔首弄姿地改唱「牽衣頓足攔道笑,笑聲直上干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