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話中醫糜粥療法


  圖:臘八粥用糯米紅豆花生蓮子紅棗桂圓肉松子和葡萄乾等煮成

  何謂「糜粥」?

  粥,古時又稱饘、餬、酏、糜等。是用較多量的水加入米,或再加入其他食物,煮至湯汁稠濃,水米交融的一類半流質食品。《隨園食單》在論及「粥單」時曾指出:「見水不見米,非粥也;見米不見水,非粥也。必使水米融洽,柔膩如一,而後謂之粥」。雖然古籍中有「稠者曰糜,淖者曰鬻」之分,但是在實際生活裡,「糜」與「粥」(鬻)很難截然分開,故常「糜粥」並稱,或以「粥」代之。

  自然的植物生長環境,形成了中國南方主要產水稻,北方主要產小麥的糧食作物分布狀況。也形成了南方人以米為主食,北方人以麵為主食的飲食習慣。然而,這一界線,在中醫糜粥療法中卻顯得模糊不清。因為粥是南、北方人都非常喜愛的一種日常膳食,更是中醫飲食療法中的一個重要內容。

  通過一碗粥,可以了解中華文明的歷史興衰,可以感受到人民生活的巨大變化。遇到災荒,粥曾救過無數人的生命;對於病人,粥又是調養身體的良藥。老年人用粥呵護脾胃,幼兒以粥減輕消化負擔。富貴者視粥為補品,貧困者以粥代飯,充飢度日。宮廷皇族啜粥求長壽,平民百姓煲粥盼平安。珍饌者如燕窩粥、鮑魚粥;平常者如白米粥、番薯粥。從來沒有哪種食品能像粥一樣貧富皆食,南北皆吃。

  種類繁多,製法有別

  關於粥食,歷代典籍醫書記敘甚多。清·《老老恒言》載有粥方百種。清·光緒年間,黃雲鵠著《粥譜》,集粥之大成,收載粥的品種多達200有餘,並簡述了每一粥方的主治功用。

  粥可用一種米煮成,如大米粥、小米粥、紫米粥等;也可在米的基礎上,加入各種不同的配料,如梨粥、芹菜粥、紅豆粥、牛肉粥等。南、北方的粥食均種類繁多,各具特色,可謂豐富多彩,變化萬千,如米粥、豆粥、菜粥、果粥、肉粥、魚粥、花卉粥、藥粥等。鹹、甜口味均可。

  值得一提的是,清宮御膳的特點之一是講究粥食,所用食物種類之多,花樣之繁,不愧「御粥」稱號。在《皇帝節次照常膳底檔》中,便記載着皇帝每頓膳食都有幾種粥。如:薏仁米粥、豇豆粥等,還有應季節食用的荷葉粥、綠豆粥、大麥米粥等,均為清代宮廷御膳中常用的粥食。

  粥的製作,現在多用「煮」的方法。煮粥是指先用旺火澆至滾開,再改用小火煮。製作時,講究一次加足水,一氣煮成粥,這樣才能收到稠稀均勻的最佳效果。此外,還有以煮好的滾粥沖入各種配料,調拌均勻即成的方法,如香港的生魚片粥等。

  北方多用粳米煮粥,雖看上去粥湯稠濃,但含在口裡,仍能感覺出米粒來。南方多用秈米煮粥,以廣式粥為代表的南方粥,幾乎分辨不出米粒,而潮州的粥則一粒粒的米粒看得清清楚楚。

  喝粥有時,配食各異

  中國人食粥的歷史,可以追溯到西元前2200多年前的五帝時代。《周書》已有黃帝「烹穀為粥」的記載。《說文解字》也有「黃帝初教作糜」之說。喝粥的食物搭配也各有千秋。例如北方人多在晚飯時食粥,因為粥比較稀,故多配主食,如包子、饅頭、烙餅等。南方人則早、晚食粥,而且多以粥為主食,配以1至2碟小菜。居住在陝西、山西一帶的人習慣喝小米粥,生完小孩的產婦,在「坐月子」期間,以喝小米粥、配煮雞蛋為主食。而廣東╱香港人多喜歡食各種肉粥、及第粥、艇仔粥、皮蛋瘦肉粥、魚片粥、柴魚花生粥等。通常配以炒麵、蒸腸粉(叉燒、牛肉、蝦米及鮮蝦)、鬆糕、油條、煎堆、鹹煎餅、蘿蔔糕等粵式粥點。

  在早晨食粥,有利於適應人體腸胃空虛的特點。正如北宋文人張耒在《粥記》中所說:「每日起,食粥一大碗,空腹胃虛,穀氣便作,所補不細,又極柔膩,與腸胃相得,最為飲食之良。」現在電飯鍋的使用普及了,為煲粥帶來了便利。可於頭一天晚上睡前採用定時煲粥的方法,這樣第二天早餐就可以喝到香味甘濃的「晨粥」了。

  糜粥養人,代藥之半

  粥,被古人譽為「神仙粥」。蘇東坡食粥後寫下的「身心顛倒不自知,更知人間有真味」詩句,堪稱讚美粥食的千古絕唱。不僅如此,粥還具有調節胃口,補充水分,宜食宜療的特點。《普濟方》說:「米雖一物,造粥多般……飲膳可代藥之半。」而「莫言淡泊少滋味,淡泊之中情意長」的詩句,則更加精闢地概括了粥食修身、養性的功效。辨證論治的創始人張機(仲景)不但被後人尊為醫聖,而且堪稱糜粥療法的先驅。所著《傷寒雜病論》,巧用糜粥保護胃氣,助藥治病的例子在字裡行間屢見不鮮:

  1、以粥增強藥力 例如太陽中風,以桂枝湯解肌祛風,調和營衛,服藥後即「啜熱稀粥一升餘,以助藥力。」而治療「太陽病,……反汗出惡風者」用桂枝加葛根湯則「不須啜粥」。

  2、以粥保護胃氣 例如大建中湯治脾胃虛寒證時,「當一日食糜」,又如理中丸治太陰虛寒證之後,以及豬膚湯治少陰咽痛證之後等,均以粥助藥力且護胃氣;或在瀉實之後,用粥調養以扶正。

  粥具有製作簡便、加減靈活、適應面廣、易消化吸收的特點。粥中之米,就如同方藥中之甘草,以「國老」之力,調和諸藥;以包容之性,百搭食物。共成百種口味,百樣功效。與豆搭配,便成為豆粥;與肉搭配,便成為肉粥。粥中之米,在與其他食物配伍之時,還可以收到互相取長補短的效果,例如黃大豆含有人體必需的多種氨基酸,尤以賴氨酸含量最高,正好補充了大米等穀類食物賴氨酸不足的缺陷,故米豆混合煲粥?科學的膳食方法,可使蛋白質互補。

  以粥養人,老少皆宜。清·黃雲鵠在其《粥譜》中還謂粥「於養老最宜:一省費,二味全,三津潤,四利膈,五易消化」。因融藥療與食療為一體,粥也易被小兒所接受。此外,中國自古有春食薺菜粥,夏食綠豆粥,秋食蓮藕粥,冬食臘八粥之說,為四時食補之道。

  總之,中醫糜粥療法寓醫於食,實為「世間第一補人之物」(清·王士雄《隨息居飲食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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