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齒莧\季旭東
馬齒莧是一種野菜，因其葉狀如馬齒而得名。馬齒莧是以莖匍匐於地面生長的。它很潑辣，無需澆水施肥，在溝畔路邊也能長得很好。不怕曬是馬齒莧的一大特點，按民間的說法，當年后羿射日時，剩下的最後一個太陽是藏於馬齒莧下才得以逃過這一劫的；因此太陽也就對馬齒莧格外客氣，輕易不將其曬死（其實馬齒莧只是抗曬力強，若曝曬時間過長也還是會被曬死的）。有些地方的百姓還稱馬齒莧是太陽的舅舅，馬齒莧因而又被稱為「曬不死」。
馬齒莧味微酸而不苦，因而也是一種受百姓歡迎的野菜。它可以在被洗淨，經開水焯熟後，加葱、麻油及鹽涼拌了吃，也可以炒了吃，還可以做成餃子和包子的餡料或製成乾菜。這種菜給我的印象較深：上世紀六十年代初內地鬧饑荒時，我也曾去野地剜過馬齒莧，供母親摻在米裡做菜飯，以節約一部分糧食。那陣子，馬齒莧可是救過不少人的命的。不過由於馬齒莧是野菜中味道較好的一種，家家都剜，所以後來也就很難剜到了……
馬齒莧不僅能食用，而且它還有着很好的藥用價值。古醫書《本草圖經》稱馬齒莧為五行草，能入藥。明代名醫李時珍在《本草綱目》中說馬齒莧有「清熱、解毒、攻血、消腫」等療效。
據說唐憲宗年間，川西節度使韋皋病逝，其手下悍將劉闢叛亂，唐憲宗遂遣宰相武元衡出任川西節度使平叛。孰料武到任後，腿上竟生了個大瘡，並且因感染而反覆發作，疼痛難耐，弄得武元衡無法執行皇上的使命，整日唉聲嘆氣。一天，一位新來的廳吏來到武府，見狀並問清原委後，即為武開了一方。這個方子的要點便是採新鮮馬齒莧一大把，搗爛後敷於患處，每日以新換舊一次。武元衡照着做了幾天後，病就好了，而馬齒莧有清熱解毒功效的消息也不脛而走，傳遍天下。
馬齒莧入藥不僅可以外用，也可以內服。在民間還有個內服馬齒莧治痢疾的故事。相傳古時有戶人家有三個兒子，家中長者鑒於老大老二已婚，於是也給老三買了個十四歲的童養媳。這家人除二嫂外，對這個童養媳並不好；他們讓她幹重活卻不讓她吃飽，還動不動就打罵她，唯有二嫂同情她，總是處處護着她。
有一年，村裡鬧痢疾，小童養媳也未能倖免。公公婆婆見狀便將她趕到菜園茅棚裡住着等死。想到自己命運的悲慘，童養媳想投井一死了之。這時二嫂偷偷地來給她送飯，見狀便勸告她生活之路還長，萬不可尋短見；還告訴她以後每天偷着給她送飯，並答應為她悄悄地請個郎中治病。這樣，小童養媳才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可是第二第三天，童養媳卻並未見到二嫂前來送飯。這時，她雖然餓極了，但因怕公婆打罵而不敢吃園子裡的菜。於是，她就掐長在地邊的馬齒莧吃。一連吃了幾天後，童養媳不但解決了飢餓的問題，而且連病也好了。當她回到家時才發現二嫂已生病在床，而家中其他人都已病故。這時，她心裡一動，感到吃馬齒莧或許能治療痢疾，便立刻採來半筐馬齒莧煮了給二嫂吃。幾天下來，二嫂也痊愈了。如此一來，馬齒莧能治痢疾的事便逐漸在民間傳開了……目前，馬齒莧的藥用價值已明確地載入了《中藥大辭典》和《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
時下，吃野菜已成為城市居民們的一種時尚，甚至一些高檔飯店的菜譜中也將野菜赫然列入，馬齒莧也因此堂而皇之地登上了居民或飯店的餐桌。不過今天人們吃馬齒莧等野菜是嘗鮮，是細細地品味；這與我小時候，以馬齒莧等野菜摻在米裡做菜飯度饑荒，狼吞虎嚥地吃是大相逕庭的──今天吃是享受，而過去吃卻是活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