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拔140年歷史 校友執筆\鍾燕冠
圖：馮以浤（前）表示，校長（後）邀他寫書時他是一口拒絕的，但在誠意打動下，才答應接下這項工作
要為一所擁有接近一個半世紀歷史的學校寫書並非一件易事。
適逢今年是拔萃男書院創校140周年，校方委託兩名校友、教育專家馮以浤和著名胸科教授陳慕華醫生編寫校史。此書將男拔萃創校的艱辛歲月與香港教育史結合，道盡了140年以來，香港的華人與英人、教會與商人、政府與學校之間的鬥爭，既不失反映拔萃男書院獨有的色彩，也記錄了香港教育發展的變遷，是此書的畫龍點睛之處。
拔萃男書院校園的面積是本港中學之中排名第二大，第一是位於赤柱的聖士提反書院。馮以浤指，男拔萃與港英政府的首次鬥爭就由擴充校園面積開始，直至鬥到近年轉直資為止……
1918年，William Featherstone接任校長，於1919年決定擴展校園，興建新校舍。當時對男拔萃一直關懷有加的布政司Sebern表示贊同，並撥出兩幅分別位於香港瑪麗醫院附近（估計只有二、三畝）及九龍油麻地火車站（現稱旺角火車站）的土地予校方選擇。由於當時九龍區乃荒蕪之地，所以校董會大部分人都喜歡港島區，但Featherstone一意孤行，並認為政府批出九龍的土地由10畝增至23畝，條件極為吸引，加上很希望可以興建一所擁有球場、操場等若干設施的校園，經反覆論證才說服了校董會通過選擇九龍。
興建新校舍需大筆資金，於是乎，Featherstone決定把位於般含道的舊校舍以48萬出售，但遭到第一次世界大戰後百物騰升，加上省港大罷工等事件，兩次易手也遭「撻訂」。雖然兩次「撻訂」共拿得18萬，惜社會不穩，無人願意購買校舍。最後，校方唯有向政府叩門，並僅以24萬售出，但建新校舍起碼要48萬，校方只有再向政府借貸15萬。由於負債纍纍，加上Featherstone個性硬朗，在爭取興建學校及借貸的談判過程中絕不讓步，為學校利益，多番與政府發生衝突，作風並不討好，最後被校董會辭退。
據馮以浤分析，政府當年對男拔萃突由照顧有加轉為咄咄逼人地「追數」，原因是想借機收取男拔萃所取得的土地，以便給予英王佐治五世（即KG 5）辦新校舍，雖這段歷史在政府的文獻並無記載，但校董會的會議記錄中曾討論此範圍。
Featherstone辭職後，Christopher Sargent於1932年接任校長。馮以浤表示，Sargent走馬上任，第一件事做的便是賣掉了4畝地，賣得個好價錢。之後，他又與政府協商減低校舍按揭利息和實行籌款等，學校的財政才露出生機。第五任校長Gerald Goodban秉承Sargent的務實政策，直至1940年，男拔萃終於把所有債務償清。
「由始至終，學校與政府的鬥爭關鍵在於兩個理由──財政與自主。男拔萃轉為直資根本是為勢所逼，是利誘和壓迫下造成的。」馮以浤說。
學校要維修、要建新設施，事無大小，必先向政府遞交財務預算，引致多年來的校長與政府官員打交道多於教育工作。馮氏舉了一個例子，第八任校長黎澤倫（首位華人出任）眼見太子道門口的石級樓梯窿起破裂需維修，學校要維修就一定要用政府的建築商，但這些建築商不單把竣工時間由8月推遲至12月，且把原本188級的樓梯改為176級（現改為182級），把原本每級高6吋的梯級亂改為5吋或8吋，質素低得荒謬。經此一役，即使學校殘舊，黎校長都少了找人維修，結果被舊校友誤會他沒搞好學校。加上，男拔萃希望可以收取學費和堂費，但政府反對，各持己見，爭拗不斷。
年逾70歲的馮氏，能把男拔萃以往的歷史及近年的情況向記者娓娓道來，且十分起勁，記性之好，實屬難得。起初還以為他是讀中文或歷史出身才有這記性，原來是讀地理的。
馮以浤說：「我不是答應寫書，也不會對男拔萃多了更深一層的認識，多了不同的發現，這是對我的幫忙。」例如：他發現學校30年代已用過一首校歌，但現在僅存歌詞而沒有樂譜，研究這些史料都是十分有趣的。
馮氏還記得，現任校長張灼祥於2004年找他寫書時，他是一口拒絕的，但在張校長的誠意打動下，才說服他答應「只搞不寫」的原則。然而，編寫校史是幾經波折的，因為寫書的三位理想人選，不是患眼疾的、去世的，就是工作忙碌的等理由離開崗位，導致編書進程極之緩慢。基於時間已到2007年中，不得已之下，馮氏決定親自操刀，並力勸在醫學界上大名鼎鼎的女校友陳慕華幫忙，陳義不容辭，與馮氏齊心合力，花了兩年時間把此書編纂完畢。
「寫書期間，我們最大的困難是資料不足和分散。」馮氏說。因為當年日軍侵佔香港，曾以男拔萃作醫院，燒掉了大量史料，所以男拔萃最大的空白期是在1946年以前。加上，他發現港大圖書館存有男拔萃1930年出版的校史，當時的校長Featherstone前言不對後語，又發現男拔萃從1934年至今出版的集思（Steps）其中有幾期丟失了，又有幾期沒有編入頁碼等等問題都是他們面對的困難。幸好，港大圖書館、會督府、英國檔案處及美國華盛頓圖書館仍存有少量男拔萃的資料。若果能力所及和可以擁有更多時間，馮氏希望可以遠赴英國檔案處及美國華盛頓圖書館搜集更多史料，豐富男拔萃的歷史。
雖然，要為一所擁有接近一個半世紀歷史的學校寫書並非一件易事，但世上最怕有心人，無論多難，作為男拔萃的人都會迎刃而解，可能，這就是所謂的「拔萃仔」和「拔萃精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