鑿山不止/中 帑 香港中國古文字藝術學會會長
圖:香江歲月
已經九十歲高齡的姜丕中,他仍然在藝術領域裡有強烈的興趣和追求,「尚在人間鑿石頭」的毅力,更使人無比的敬佩。
還是從《印》說起。
公元前1500年起商周青銅器銘文、刻泥字通行,以後逐步由鑄印轉為刻印。篆與刻是兩個不同的概念,「篆」指的是篆書,「刻」雕刻,經過「篆與刻」的巧妙結合成為篆刻藝術。……早期,馮道、歐陽修只會篆不會刻,刻的人只會刻不會篆。會篆又會刻的印學家應該首先是北宋的米芾。北宋公元1041至1048年間,畢昇發明活字印刷術,印章與印刷也相互影響和啟迪。隨着社會不斷發展進步,相關的印材質料,銅、金、銀、玉等不斷地改,到元末首創採用「乳花石」刻印,篆刻者方可寫、刻揮灑自如。書畫界叫宮廷官隸為「藝術印」,民間私印叫「實用印」,兩者都是在方寸之間作工夫。而「鑿石篆刻」就是一個創舉。
(一)鑿石藝術
秦漢、明清是中國印章的高峰期,給後人奠定了堅實的根基。
姜老「鑿石篆刻」與在青田、壽山等傳統印石上的「刀法」不盡相同,但也不那麼複雜。雖然亦採用沖、鑿、刻三種「刀法」,由於他自創了鑿石的工具,效果也有很大不同。更不像有些「大師們」把傳統刻印的「刀法」說得神乎其神,搞得不知如何下手。姜老採用各種大小雲石鑿印。他不怕硬,硬對硬,看誰硬,手下無情,又有情。如:雪花白、啡珠、人造雲石,粗玉、漢白玉,陶瓷、刻銅等等,通吃,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同時,鑿出了有滋有味,有情有意的作品來。
我贊同姜老的說法「詩、書、印是華夏文化藝術的重要組成,三者有各自獨立性格,但又是密不可分,有着血緣關係的統一體」。時至當今,由於大印的不斷出現,「篆刻已不再是作品中可有可無的陪襯,而是參與作品表達主題內涵必不可少的重要語言和手段。」不僅各自獨立,更是良性的互補關係。看他的作品有時以鑿石篆刻為主,用書法解釋篆刻文字,來表達畫面主題,有時以書法為主,用篆刻強化主題等手段來表達。
(二)志拙無疑
香港這個地區不算太大,山多:寶馬山、馬鞍山、大嶼山等,最知名的還是太平山和獅子山,姜老對山有情。我和他鄉里鄉氣,共同語言不少,可以廣開言路,廣開思路,廣開藝路,在香港不再作「運動員,不打槓子、不扣帽子、不無限上綱」可以發揮個人的所長。我曾寫過:「他如齊天大聖,一個筋斗從牛棚(內地)翻到香港」創辦武陵莊,在太平山上挺胸而立,體現了山高人為峰;身居獅子山下,過着自由自在的「貧民生活」,他最富有的就是藝術上的「拙」。拙與巧在行內爭論不休,有的作品採用描、修、造、做的手段,似乎達到拙的效果,那都是「假拙」,沒有味道。姜丕中是十足的「拙派」,「實力」是他的功底,「巧」藏在其中。
創作意圖和內容是十分明確的,毋須引經據典,精華就在作品中,例如「厚古不薄今 離經不叛道」「刀也有聲 石也有情」。「臭豆腐」更是很特別的東西,不同的人,不同的年代,不同的時間,不同的地方,會有不同的氣味和解讀。
(三)永不認醉
姜老寫道:「缺五音短六律不會唱歌」,另一個印章是「能唱山歌」,請聽「犁破鏵殘不蹉跎,羸牛無力再爬坡,雲收霧斂清明日,抖擻精神唱山歌」。其實很遺憾,儘管他在內地經歷多年的磨練,也沒學會唱歌功頌德的山歌……再把他早期和近些年的作品連起來,不難看出是他藝術與人生的總結,全神貫注的吶喊,要仔細品嘗才有滋味。這並非旁門左道,是「正覺綿德」,乃「神韻」也。印章外形自然、小篆書寫獨特、紅色印文多變、語言內容雅俗,即是他鑿石風格所在。
「神韻」是姜丕中鑿石藝術的核心,它貫串在整體的創作中。他是能人所不能,凡人而不平凡的創新之舉。創新也不是空中樓閣的,那是姜丕中人比石頭硬的性格、永不認醉的精神換來的結晶。他把篆刻藝術的潛能無限昇華,展示於世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