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極感受力/葉 輝

  陳滅詩中的酒與煙,垃圾與煙花,是一種對抗「惡之平庸」的「否定性」,是濟慈(John Keats)所說的「消極感受力」(negative capacity),在「獨唱的眾聲」與乎「眾聲裡的獨唱」的交鳴裡,毋寧就是反抗的同義詞。

  二十二歲的濟慈有一次寫信給他的兄弟喬治和湯瑪斯,在信中說到「消極感受力」:人是有能力與不確定、神秘與懷疑談判、對質的,也有能力超越自己……這涉及一個「否定性」的自我——可以在濟慈的書信見出端倪,他談到他的朋友Dilke,說他是一個誰可以不覺得他有個人身份的人……濟慈的想法其實很簡單:要強化一個人的智力,讓他超越感傷,唯一的辦法,就是讓他下定決心,選擇一無所有,而不是選擇一個政黨。

  這本來很單純的「消極感受力」,其後被不斷解讀,關於佛洛伊德(Sigmund Freud)的「自由浮動的注意力」(free-floating attention),關於比昂(Wilfred R.Bion)的「容器」(container)和「夢幻」(reverie),關於里克(Theodor Reik)的「懸浮注意力」(poised attention)……「消極感受力」大概就是一種存在的狀態,一個夢幻的容器,一種自由浮動或均衡懸浮的精神力量,倒映在陳滅這本詩集的語境裡,也許就是「孤絕的反抗」的置換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