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者無罪聞者足戒」 用於帝詔載在《魏書》
十一月十七日收聽廣播，由早到晚，都聽到有人討論趙連海案，包括立法會會議的辯論和兩個電台的幾個節目，其中有人提到毛澤東說過「言者無罪，聞者足戒」的話。我對這成語極有興趣，相信很多人不知來龍去脈，特為此而介紹之。
記得早年讀《詩經》，在《大敘》就讀到「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為戒」這句話。稍後讀《漢書》，又知道漢朝廢除了秦朝箝制言論自由的苛法；知道漢文帝（劉恆）進一步貫徹，一登位就下詔臣民「直言極諫」，謙虛地說是「以匡朕之不逮」，形成言論自由的風氣。《詩·大敘》的作者衛宏是東漢時人，筆下這十二字，無非總結西漢的政治經驗，希望這十二字成為任何人（包括皇帝）的座右銘。但不是任何人有這種修養。東漢末年，「挾天子以令諸侯」的曹操，就反其道而行之，對待功臣或老友，往往以言入罪，受害的名人包括荀彧、孔融、崔琰、許攸、婁圭，特別是婁圭，竟以「腹誹」入罪將其殺害。事有出人意表，這個漢人也有不遵守的漢人古訓，被鮮卑人發揚光大。
《魏書》記載，魏孝文帝（鮮卑族拓跋氏）承明元年（公元四七六年）的詔書，就有這一句：「自今以後，群官紳士，下及吏民，各聽上書，直言極諫，勿有所隱。」太和八年（公元四八四年），又有詔書強調「言之者無罪，聞之者足以為戒」。這兩年，魏孝文帝還是小孩子，由祖母馮太后臨朝，兩次下詔，都是馮太后的傑作。她以皇帝名義，鼓勵臣民直言，繼承了漢文化的優良傳統。
毛澤東是在一九五六年所作的《關於人民內部矛盾問題》引用已濃縮為成語的「言者無罪，聞者足戒」，後面加了一句「有則改之，無則加勉」，意思是人家批評錯了，你也要容忍，不能打壓。可知毛氏熟讀古書，深得古意。總之，「人民內部」必須有言論自由，「言者無罪」。曹操箝制言論，打壓言者（也是賢者），為千古唾罵，認真去讀古史者無不引以為戒！
容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