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既不是用北京話寫成/
但也不必懷疑作者「推廣粵語」
二月二十三日晚上，香港電台《講東講西》講的是香港文學，提到《紅樓夢》這部古典小說。這一晚的嘉賓主張，寫小說要避免方言，以防有人看不懂。他與主持人都認為，學寫小說，要先讀《紅樓夢》。這使我想起「《紅樓夢》用北京話寫成」之說。
用北京話寫《紅樓夢》？根本是個笑話。持此論者，深受西方語言學說影響，追求「言文一致」，自不免將言文混淆，因而對《紅樓夢》的語言多所誤解。《紅樓夢》的白話文，與通常視為標準的，所謂「人人看懂」的白話文有多少差距，卻與《西遊記》、《儒林外史》的白話文同屬一類，都使用了大量方言。其中有一大批，常見於粵語，而北京人不用甚至不懂。你既反對以方言入文，又要先看《紅樓夢》才下筆，這就顯得十分矛盾。
在粵語中，歡喜、緊要、齊整三個詞，在《紅樓夢》中常見。內地的語言學家，幾乎一致地認為這是普通話中喜歡、要緊、整齊三詞的顛倒。
在《紅樓夢》中，每用到粵語的利害、多謝、故此、當堂、使錢、將就、想頭、裏頭、即刻、心實、舊年、下作、挨近、多得、縱壞、雷劈、粗重、鼻塞、寒毛……不用普通話的厲害、謝謝、因此、當場、花錢、遷就、想法、裏面、立刻、心灰、去年、下流、貼近、多虧、寵壞、雷打、笨重、鼻堵、汗毛……
此外，《紅樓夢》不用往時而用舊日，不用有空而用得閑，不用顧慮而用避忌，不用整天而用成日，不用碰到而用撞見，不用記憶而用耳性，不用爆竹而用炮仗……似乎是捨京腔而用粵語。
你看到上述情況，是否懷疑《紅樓夢》作者在「推廣粵語」呢？
其實，上述粵語詞明、清時期全國通用，所以《西遊記》、《儒林外史》和《紅樓夢》都普遍應用。今天嫌它們是「方言」而不許入文，固然是枉讀《紅樓夢》，而且是脫離現實！
容 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