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天下]漢武帝未罷黜百家
班固此說自相矛盾
一月十三日收聽香港電台直播立法會會議，聽得有議員發言中提到古時有所謂「罷黜百家」，但今天尊重孔子和儒家，不等於排斥其他宗教和學派。這番話，令我想起幾十年來的中史教科書指漢武帝「罷黜百家」，以獨尊儒術，這實在是冤枉了漢武帝。
「罷黜百家」的提法，始見於班固《漢書》。當他敘述過漢武帝在位五十四年的大事，作了這樣的《賛》：「孝武初立，卓然罷黜百家，表章六經。」這段話，長期以來被人說成中國獨尊儒術的開始。如果根據班固《漢書》的內容，絕對沒有這麼一回事。
依照《漢書》記載，漢武帝的曾孫漢宣帝不滿其太子「柔仁好儒」，拒絕其「用儒生」的建議，還狠狠地將其教訓一頓說：「漢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雜之，奈何純任德教，用周政乎！」漢宣帝的意思，漢朝由高帝開始，經歷惠帝、呂后、文帝、景帝、武帝、昭帝，直到他自己繼位，一直是「王霸雜用」─說得確切一點，表面上重視儒家經典，實際上採取法家政策，即早期所謂「黃老刑名」，不外如是。太子向父皇建議「用儒士」時，敢於指斥父皇「持刑太深」，正是不滿父皇採用法家一套。
漢宣帝父子南轅北轍，無形中承認漢武帝不曾「罷黜百家」。當時漢宣帝的總結，當然比後來班固書生之見更符史實。
班固所謂漢武帝剛即位就毅然「罷黜百家」，其實當時武帝只有十七歲，一時未能拂逆元老重臣、皇親國戚的重儒建議。但到第二年，由武帝祖母（太皇太后竇氏）出面，把那一套推倒重來。此後，武帝主要依靠主父偃等縱橫家和張湯等法家訂定政策；也任用陰陽家和道家；縱用儒術，絕非主要。依班固《漢書》材料，太子所批評的「持刑太深」，其高祖父武帝比乃父宣帝更甚；太子繼位（是為漢元帝）後，漢朝才開始全面重儒。容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