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模範公務員孫叔敖（四）
圖：前人栽樹後人乘涼（吳曄 繪）
孫叔敖的辦法說穿了就是不搞行政命令那一套，用細節引導群眾逐漸改變習慣。不出幾個月，門限的小小變化，帶來了預期的社會效果，人們陸續改用高車。半年後，誰再坐矮車，會被看成「土老帽兒」。
這就是楚國歷史上著名的「便使馬工程」。用一個小小的細節促成了這一重大改革，既方便了馬車駕駛，更有利於楚國在戰爭時期的軍需物資運輸。
司馬遷在評論這件事情時說道：「（孫叔敖）施教導民，上下和合，世俗盛美，政緩禁止，吏無奸邪，盜賊不起」。順應事理，順勢而為，不折騰，「亦可以為治」，何必非要聲勢浩大、威嚴十足地發布命令？好像不端起架子來搞命令法規那一套就生怕老百姓忘了領導一樣！
一連廢除了楚莊王幾次不靠譜的改革後，孫叔敖仍然勤於職守，他「日夜不息」，不但重視農業，還注重林業等各項產業的發展。
孫叔敖治楚三年稱霸
楚國山多溝深，林木資源非常豐富，這是富國富民的自然優勢。秋冬兩季乾燥，孫叔敖鼓勵人們進山採伐林木，到了春夏季節，降雨增加，滾滾河水流出山谷，人們便借機將木材運出。順應季節特點，使資源得到合理利用，於是百姓各得其所，生活得很安樂（看來孫叔敖還是個經濟學家）。
公元前598年，為了加強楚國北境的軍事設施建設，孫叔敖又築沂城（今河南正陽境）。他遣封人（具體籌辦者）籌度工程，封人計量工程、時間、人員、材料、乾糧，結果30天完成，順利地實現了預定計劃。這項工程不僅建立了楚國北進基地，加強了與晉爭戰的實力，而且也說明孫叔敖重視科學技術，具有突出的組織能力和建築才幹。
套用句時下流行的話說，楚莊王給孫叔敖一個機會，孫叔敖還莊王一個巨大的驚喜。
孫叔敖治楚，三年而楚國霸，「道不拾遺，門不閉關，而盜賊自食」（強盜們自己種糧食吃），所有這些，無疑從社會政治經濟管理上和物質財富積累上為楚莊王爭霸中原、楚國走向巔峰奠定了基礎。
人有生老病死、旦夕禍福，《呂氏春秋•孟冬記》介紹了孫叔敖臨死前對兒子講的話：「大王多次給我封賞，我都沒有接受。我快死了，死後大王一定會封賞你。楚國越國之間有個地方叫寢丘，這地方地勢不好，名聲很壞。楚國人害怕鬼神，越國人也比較迷信（認為那裡的風水不好），你可長期擁有它作封地，你千萬要記住。」
囑兒窮困時求助優孟
孫叔敖去世後，楚王果然選了塊肥沃的土地賞給孫叔敖的兒子，他沒有接受，堅決推辭，請求到寢丘去，結果很長時間孫叔敖的兒子沒失去這塊封地。《淮南子•人間訓》評價這件事說：「楚國之法，功臣二世而奪祿，惟孫叔敖獨存，此所謂損之而益也。」
從這件事看得出來，孫叔敖是個大明白人啊：在政治權謀面前，好的土地封賞是禍不是福，壞的土地反而是福不是禍。其實，土地哪有什麼風水好與壞的區別，只要打理得當，一切都是值得珍惜的寶貴資源。
當然，對於孫叔敖兒子的封地情況，史料中還有不同的記載：優孟是楚莊王時的樂人，善於諷諫，宰相孫叔敖知道他人品好，病危時囑咐兒子：窮困時可向優孟求助。日後孫叔敖兒子果然窮困以打柴為生，於是去求助優孟。一次，楚莊王宴會賓客，優孟穿着孫叔敖的衣服，學着孫叔敖的動作和口氣上前敬酒，莊王心驚。優孟說：楚國的宰相是不值得去做的，像孫叔敖為國家奉獻了自己的聰明才智和生命，使楚國稱霸於天下，死後子孫卻窮得無立錐之地。楚國真的就這樣丟人嗎？楚莊王馬上安排賜予孫叔敖兒子土地和奴僕。「優孟衣冠」一詞即出於此。
這就叫──
老子栽樹兒乘涼，
老子立功兒沾光。
堂前追憶孫叔敖，
虧心霸主楚莊王。
（連載七十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