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者:科學發現有積累周期
【本報訊】近日,科技部在官方網站上公布了「2011年度國家科學技術獎」各獎項「評審通過項目名單」。值得注意的是,在「自然科學獎」名單中,一等獎空缺。這已是從2000年開始,過去12年裡該獎項的第8次空缺。
根據《國家科學技術獎勵條例》,國家自然科學獎要授予在基礎研究和應用基礎研究中做出重大科學發現的公民。其中,在科學上取得突破性進展,學術上為國際領先,或者對經濟建設、社會發展有重大影響的,可以評為一等獎。
新中國成立至今,國家自然科學獎一等獎的頒發情況可以2000年為界。2000年之前,有24個項目獲一等獎;而從2000年至今的12年中,只有4個項目獲一等獎。
是什麼原因讓代表中國科研領域原創能力的自然科學獎一等獎常年空缺呢?中國廣播電台就此採訪了曾經獲得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的中國工程院副院長鄔賀銓。
鄔賀銓指出,國家自然科學獎一等獎,應該需要國際認可的水平,在自然科學上要有新的科學發現、探索,才能獲得自然科學的一等獎。這個新的科學發現探索不是短時間內能產生的,可能是大家認為還到不了這個水平,所以就採取一種寧缺毋濫的態度,也就是說寧可沒有也不能把達不到一等獎要求的推到一等獎。
歷史因素影響甚巨
2009年度自然科學一等獎《中國植物誌》完成人之一、中國科學院院士王文采則認為,自然科學一等獎常年空缺除了標準高之外,還有多方面原因。
王文采指出,第一、國家一等獎一定要學術水平很高的,它就需要投入相當大的人力、物力,要花時間的,因此比較難以出產成果。
第二,國內人才總體水平不高,自然科學起步太晚。例如,1915年,一批年輕的留美學者回國後成立了中國科學社,並發行《科學》雜誌。從那時起,中國才有從事現代自然科學研究的個人和機構,至今還不到100年。中山大學成立農林生物研究所是1925、1926年左右的事。反之,歐洲植物分類學在1753年瑞典就編輯出當時的「世界植物誌」,我們落後了200多年。
從事植物分類學研究的王文采舉了一個例子:「2005年英國皇家標本館編出一本書叫《世界的豆科植物》,他那個標本館豆科植物有72萬多份。我們標本館豆科植物標本有多少號?一數櫃子大概是13萬多份,也就是說為什麼現在中國人沒有能力編出《世界豆科植物》這本書來。」
歷史因素對科學研究影響很大,尤其對於自然科學,研究成果幾乎都是站在前人的基礎上取得的。王文采團隊的獲獎項目《中國植物誌》,就花費了50年時間,200多人先後參與完成。
現正處於積累過程
鄔賀銓認為,現在我國正處於科技成果積累的新周期。
他說:「2000年前的獲獎項目,是多年積累的結果,甚至是上世紀90年代積累下來的,那時候把好的成果都出了,現在還需要一個積累的過程,所以不能說現在的自然科學水平比過去低了。新的科學發現探索,不是短時間產生的,需要一個周期。我們積累的時間不夠,現在還沒到大規模產生自然科學高水平成果的時候。」
除周期因素外,我國的科研評價體系、科研政策導向、科研人員培養體制等問題,也是近些年社會關注的焦點。譬如,目前的科研評價體系過於重視論文,科研政策導向中重應用研究而輕基礎研究等。
王文采:「研究生到野外考察發現新物種了,文章不在國內發,國內期刊影響小。博士生在SCI發表兩篇還是三篇,不這麼做拿不到學位,逼着他非這麼做不可。對我們國家是損失。」
近30多年來,我國對基礎研究的支持力度不斷增強。尤其在1986年2月,國家自然科學基金委員會成立。當年國家對自然科學基金的投入才8000萬元人民幣,而今年,國家計劃資助資金達120億元。25年間增加了150倍。不過鄔賀銓認為,由於自然科學研究的特殊性,投入不代表就一定能產出,重要的是科研體制改革。
鄔賀銓指出,資金投入是出成果的必要條件,但絕不是充分條件。充分條件是從事研究的環境。現在浮躁、急於出成果的情緒會影響重大自然科學研究成果。很多人沉不下心,很多博士生急於發表論文,會把大的成果拆分成幾個小的成果發表論文。現在我國科技評獎體系及科技工作體系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要在體制上進行改革,營造沉下心來搞科研的環境。這樣一等獎就會順理成章,水到渠成地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