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話高甲──搭高台 穿盔甲
圖：紀亞福以布袋丑演《班頭爺》
福建省現存劇種約二十個，當中的高甲戲、莆仙戲、梨園戲、福州戲（即閩劇）、薌劇（即歌仔戲），公認是閩省五大劇種。
如果論資排輩，高甲戲在五大劇種中，比不上老大哥梨園戲與莆仙戲這麼源遠流長，但較諸薌劇與閩劇悠久。
早期稱「宋江戲」
若單從字面猜測，很難理解「高甲」是什麼意思。事實上，「高甲」一詞的源頭，居然沒有定論。有稱是「搭高台，穿盔甲」之意；有稱是「弋甲」的轉音詞，蓋因高甲戲的萌芽階段，是以武打戲為主。此外，這個劇種亦稱「九角」（取其九種主要角色之意）、「九甲」、「高台」、「高腳」。
不過，最有趣的，是這個劇種起初並不稱作高甲戲，而稱作「宋江戲」，及後又改稱「合興戲」，高甲這個劇稱，要到清末民初才出現。高甲戲的流布地域計有泉州、廈門、晉江、南安等閩南地區，而台灣及東南亞各地，亦常有其足跡。
明末清初，閩南地區每逢節日慶典，鄉民喜歡扮成梁山好漢，打鑼打鼓、邊唱邊舞，甚至摻以武術，鋪演以宋江為主體的梁山故事。隨後逐漸出現由兒童組成的業餘班社，時人稱之為「宋江仔」。繼而出現由成人組成的業餘班社，時人稱之為「宋江戲」。這段時期的宋江戲，以武打著稱。現今高甲戲的若干武打科套，某程度上仍保留着三百年前的樣式。
到了道光年間，南安縣的宋江戲藝人，與漳州竹馬戲（閩南另一地方劇種）以及歸國華僑三方面合作經營班社，取名「合興班」，而這個班社所演的戲，則稱「合興戲」。由宋江戲衍化至合興戲，這個劇種經歷了很大轉變。首先，劇目不再囿於以武打為主的宋江故事，進而選演文武參半、既有劇情又富動感的劇目，例如《斬黃袍》、《郭子儀拜壽》。其次，陸續移植同區的竹馬戲及梨園戲劇目，以及吸收外來的弋陽腔、崑腔以至徽戲的劇目。其三，在音樂曲牌方面，大量採用福建南音，以及同樣流行於閩南地區的傀儡調及錦歌。其四，為了加強表演能力，大量借鑑梨園戲及傀儡戲。
民初發展高峰期
必須注意，雖然合興戲把宋江戲帶至一個新階段，但原有的宋江戲，其實亦在道光之後徑自存在，繼續按故有樣式演出。其後除「合興班」外，「三合和」、「福慶興」等班社陸續出現，演的都是合興戲。到了清末，合興戲與宋江戲逐漸合流，改稱為高甲戲。
民國初年是高甲戲的發展高峰期。隨着京劇進入閩南，高甲戲在程式、武打、鑼鼓以至劇目方面，都大量借鑑京劇。自此以後，高甲戲不論在表演及劇目方面，既繼承了傳統的宋江戲，亦從京劇及其他劇種多所採擷。
高甲戲的演員大概分為九大類，計為：三花、三生、三旦。三花是指大花、二花、三花。大花是白花臉，二花是紅花臉，三花是黑花臉。三生是指老生、小生、笑生（即丑生）。三旦則指苦旦、花旦、彩旦（即女丑）。
高甲戲的其中一項特色，是丑行的表演藝術極為豐富。男丑之下既分文丑武丑，亦可按其表演特色而細分為：模仿提線木偶的傀儡丑、模仿掌中木偶的布袋丑、瀟灑飄逸的公子丑、以枴杖作為表演工具的枴杖丑，以及員外丑、官服丑、破衫丑、家丁丑、老奴丑。女丑則有媒婆丑、家婆丑、夫人丑等。
劇目有四百多個
我們可以在今次高甲戲所選演的《班頭爺》及《小七送書》中，分別看到布袋丑與傀儡丑的特色，而這兩齣戲，分別是往昔名丑林賜福與陳宗熟的拿手好戲。至於另一齣《群丑爭輝》，則是傀儡丑、布袋丑、公子丑及女丑的匯演。
高甲戲的曲唱屬於曲牌體，而唱腔可分為三大類。其一是源自宋江戲的「大氣戲類」，即武生與花臉所用的唱腔；其二是生旦所用的「生旦戲類」；其三是丑旦所用的「丑旦戲類」。高甲戲唱腔採用泉腔，即是以泉州話演唱，語言聲調與梨園戲相同。
高甲戲擁有大量的曲牌音樂，而負責伴奏的樂器可分文場武場兩大類。文樂以小嗩吶（行內稱為「中吹」）為主，其次是橫笛（即品簫）、大嗩吶（即「大吹」），以及南琶（橫琶）。武樂則有鼓、鑼、鈸。唸白則按人物身份而分「文言白」及「嘴口白」，而人物上場時則有「詩唸白」，功能上相等於其他劇種的定場詩。
根據統計，高甲戲現有劇目四百多個，算不上很多，但可也不少！今次選演的大戲《武則天篡唐》，是傳統與創新的糅合，大家可從中管窺這個劇種的演進過程。
編者按：廈門市金蓮陞高甲劇團定於七月二日及三日在香港大會堂音樂廳演出兩天。
塵 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