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間》與《比丘尼》穿越時空/佛琳
圖:馮祿德(左)與陳康合演《留守太平間》
莊梅岩編寫的創作劇《留守太平間》,由中英劇團於二○○二年至○四年間多次重演。劇本以無國界醫生於戰亂地區的救援事迹為經,描述年輕人及中年人如何追逐夢想為緯。《留》劇於○三年獲第十二屆香港舞台劇獎「最佳劇本獎」,當年因為「沙士」事件而令醫護人員的犧牲精神更形突出,其實該劇與「沙士」事件之間只有偶然性的關係。《留》劇對於人們如何在惡劣環境之下保持自我,堅持夢想,有着深刻的描繪和不少睿智警語。此外,角色既充滿地道的港人心態,亦有宏觀的國際視野,正好反映了香港人的普遍特性。
惡劣環境 堅持夢想
事隔多年,同流工作坊由鄧偉傑導演,再次搬演《留守太平間》,並由資深演員馮祿德及新晉演員陳康擔綱演出。是次演出,劇本上沒有特別改動,角色的對話仍然是全劇最可觀和引人深思之處。視覺方面,舞台設計巫嘉敏將劇情上連繫室內與室外的大門,亦即是角色在精神上內在與外面的連接關口,從中英劇團演出版本的台中顯眼位置,移動至台左的偏側處。這個處理方式,可讓角色某些與劇情緊扣的舞台行動更彰顯(例如兩個角色想盡辦法開鎖意欲逃脫)。除此以外,導演主要以較平實自然的方式處理角色的舞台行動,減省兩個角色過於戲劇化的形態塑造,故此,雖然視覺上沒有突出的形象,但角色的相互交流總算流暢。演員方面,陳康具年輕的激情,但是台詞演繹的技巧仍需改善。馮祿德一貫具壓台感,對角色個性的掌握能力明顯較高。
由是,《留守太平間》的演出生命力,依然頑強。
不死火鳥 再度重生
二○○四年,中英劇團由一休編劇、陳永泉導演,將日本漫畫大師手塚治虫的《火之鳥》改編成粵語話劇演出。多年之後,這火鳥在香港舞台重生。當年一休將《火之鳥》改寫成「古代篇、當代篇、未來篇」的劇本,陳永泉現只抽取了《火之鳥》原著的「異形篇」,改編及導演成《八百比丘尼》,是為截然不同的全新創作。今次由Pop Theatre演出。
劇本方面,陳永泉對手塚原著賦予了明確的佛學註腳──「欲知過去因,只看現在果;欲知未來果,只看現在因」。因此,故事主人翁左近介(禤思敏及黃呈欣分飾)為了阻止八百比丘尼救活殘暴的父親,實行以暴易暴,先將八百比丘尼置諸死地,未曾考慮自身需要承受的後果。自此,左近介在虛無縹緲的時空內,不知不覺轉化成八百比丘尼,再一次接受被殺的報應,恍如在無間地獄不斷輪迴轉世。陳永泉不單展示佛學的因果論,更對劇本注入了強烈的人道精神──寬恕、大愛。故此左近介不僅援助眾生(凡人及妖物),更嘗試犧牲自我來感悟戰場大將軍。只可惜「善惡到頭終有報」,因此左近介必需持續修行和自我超脫,方能像火鳥般浴火重生。
宇宙無限 生生不息
陳永泉將手塚原著作出精煉的改編,在導演方面,他亦掌握了劇場╱舞台的特性,以虛擬情境營造意象,把有限空間化作無限可能。除了由幾位主要演員負責演繹具串連作用的角色之外,導演亦活用了各群眾演員。首先在開場時,群眾演員的一段歌舞便將原本沉靜的氣氛變得活潑生動。往後下來,群眾演員有時是山林樹木,有時是村民妖獸,處處與主要演員互助互動,為演出增添了活力生氣。
主要演員方面,禤思敏從左近介過渡至八百比丘尼,角色的形象和心態都演繹細緻,並且散發着高度集中的精神狀態,令角色緊扣觀眾心靈。劉錫賢飾演殘暴父親八儀家政大人,不單身體形態配合了角色形象,其台詞表達能力更令角色栩栩如生,活靈活現,與左近介形成了強烈而明顯的對比。《八》劇的舞台設計亦配合着劇本的命題而發揮功能。曾文通設計的圓形斜台,既展現了表演藝術的獨特空間,也具體呈現生生不息的無限宇宙。舞台前方放置的沙石泥水,更讓演出增添一分禪意,令人思考天地與人的關係,寓意深遠。
不受時間和空間的限制,仍能引起觀眾共鳴的劇目,就是最上乘的藝術作品。
圖片由Right Eyeball Studio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