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南王」幼子故鄉憶龍雲
圖：龍雲一九四八年在香港與子孫合影\資料圖片
編者按：今年是被稱為「雲南王」的龍雲逝世五十周年，十月中旬，龍雲第七子龍繩德攜夫人全如珦回到故鄉雲南省昭通市，在龍氏家祠內祭拜祖先，並回到位於炎山鄉松樂村的龍雲故居，尋找父親曾經的歷史足跡。
龍繩德是龍雲七個兒子中最小的一個，也是唯一健在的一個，這是他與夫人第五次回到昭通祭祖。雖已在美國居住了幾十年，年近八十的他仍講一口純正的雲南話，滿頭銀髮、慈祥、隨和、精神矍鑠、很會照顧人，是幾天相處下來龍繩德給人留下的印象。
龍雲最關注民生
龍氏家祠位於昭通市昭陽區城南約十公里的永豐鎮簸箕灣村。這裡曾是昭通香火最盛之處，幾經風雨，變得破敗不堪，經過修繕，如今龍氏家祠已經獲批成為國家級文物保護單位。
走進修葺一新的龍氏家祠，龍繩德站在城牆上回憶到，十歲時（一九四三年）他在這住過十來天，原來的城牆可以並行三匹大馬，現在的城牆比記憶中的寬了一點。「這次回來發現變化特別大，城牆修得更好了，以前外面都是一片水，很漂亮，但是現在水沒有了。」也許，這是龍繩德心中覺得遺憾的事。
龍氏家祠中陳列了許多老照片，其中有一部分是龍繩德在二○○九年時捐贈的。老照片喚起他幼時的記憶，不時指着照片裡認識的人，和隨行人員說着老故事。當他在照片中「意外」發現自己的身影時，會和身邊的人說：「那個就是我」，隨行人員會好奇地湊上去看個仔細。回到故鄉，龍繩德感觸良多，不禁回憶起有關父親的一些事情。
在龍雲主政十八年裡，雲南的經濟、教育、社會治安、軍隊素質等各方面都有了很大提升甚至位居全國前列。抗日戰爭時期，龍雲向抗日前線輸送二十多萬滇軍，參與了台兒莊大戰等戰役。他組織二十萬雲南民眾徒手修建的滇緬公路，成為抗戰時期中國與外部世界聯繫的唯一的運輸通道。時任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央書記處書記習仲勳曾在龍雲誕辰一百周年紀念會上說：「龍雲的一生是一個光榮的愛國者的一生。」
「父親做事情的出發點都從老百姓的角度出發，不管到了任何地方，首先去了解的就是民生問題，談論的都圍繞這一類話題。」這是父親在龍繩德心中留下最深刻的印象。龍繩德透露，甚至一九四五年十月龍雲被杜聿明部隊以改組雲南省政府的名義包圍後要被送往重慶時，杜聿明在巫家壩機場問龍雲還有什麼指示，龍雲囑咐：「把部隊撤出市區，不要干擾老百姓的生活。」
為抗日義無反顧
龍繩德從幼時就知道蔣介石與父親之間存在矛盾：「父親每天回家喜歡和我們講工作中發生的事，他當時並不想打倒蔣介石，只是反對他搞獨裁。」
龍繩德說，一九三○年到一九三七年父親很擁護蔣介石，直到抗日戰爭開始前夕，父親逐漸看清蔣介石並非真心抗日，只顧抓自己的權利，不考慮老百姓的利益，「說一套做一套」是父親當時對蔣介石的形容。所以父親沒有照蔣介石的要求做，決心以全雲南之力，做好抗日準備。而蔣介石礙於當時滇軍實力很強，也沒有辦法。
「父親這一生辦的最重要的事都是在抗日戰爭時期，特別到後期，全國只有雲南的民主勢力沒有被摧毀，這一切都與父親的保護有密切關係。」龍繩德認為父親在抗日戰爭時期最值得驕傲的就是這件事，而父親與蔣介石矛盾的激化也源於此。龍雲態度鮮明地反對蔣介石獨裁，講求民主，讓蔣介石很惱火。
一九四七年，蔣介石用「美齡」號專機接龍雲和十四歲的龍繩德去南京避暑。還單獨請他到家中親自做飯給他吃，他至今唯一記得的菜就是炒雞蛋，蔣介石問他味道如何，他回答：「沒有廚師做的好吃。」龍繩德坦言這是遺傳了父親說話直爽的特點。
「姐姐龍國碧到重慶的時候，蔣介石也單獨請她吃飯，還曾把大哥龍繩武收為義子。蔣介石所做的一切在龍繩德看來不過是蔣介石想和龍雲保持表面友好的關係而已，實際上兩人的關係已經很緊張了。」
禮義廉恥忠孝全
一九四五年，龍雲被蔣介石武力解除在雲南的統治，隨後軟禁了三年。一九四八年，龍雲在美國飛虎隊大隊長陳納德的幫助下逃脫蔣介石的控制，遠走香港。龍繩德透露，父親被軟禁期間，身邊的秘書、司機等隨從都是雲南人，這是當時能成功逃脫的一個重要原因。
在採訪即將結束之際，全如珦忍不住插話說出了對公公的看法：「如今社會上一些對龍雲的評價並不全面，還有不少人認為他是一個大軍閥，給人們留下一個抽大煙、很多老婆的形象，那是國民黨時期對龍雲的評價，這並不是我認識的龍雲，他是一個最傳統的中國人，禮義廉恥、忠孝仁義四個字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全如珦希望能夠拍一部紀錄片，將龍雲的一生真實地展現給世人。
龍雲一生育有七兒一女，除女兒龍國碧外，其餘七子均以「繩」字排行，長子龍繩武、次子龍繩祖、老三龍繩曾是龍雲元配夫人所生，老四龍繩文、老五龍繩勳、老六龍繩元、老七龍繩德和女兒龍國碧是繼室夫人所生，如今只有女兒龍國碧與幼子龍繩德尚健在人世，生活在美國。龍繩德告訴記者，雖然龍雲的孫輩們沒見過爺爺，但是對他們人生成長影響還是大的，聽了爺爺的故事，都很欽佩和敬仰。如今，龍雲的子孫分居在香港、加拿大、美國等地區和國家。
龍繩德於十月三十日返回美國，在美國生活多年的他們，已經適應了那邊的社會環境，每天會通過網絡了解中國發生的一切。「這裡是我的家鄉，今後還會經常來，回到家鄉走走看看。」龍繩德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