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怪」/鄧小秋

  民國初期,上海的京劇界出了一位名丑,藝名「第一怪」。他雖然身體殘疾,卻心懷壯志,決心提高自己的演藝水平。最後,終於以丑角成名。他的嗓音清脆響亮,表演幽默有趣,成為江南丑角中有名的尖子演員。後來,他還長期到全國各地演出。並且,一直在班中擔任主角,有時還掛起了頭牌。

  「第一怪」的原名是孟鴻壽,出身於梨園世家,一家幾代都是有名的藝人。提起「孟氏家族」,在南方的京劇界,可是大有來頭,名噪一時。譬如,近人所熟知的「冬皇」孟小冬,便是孟鴻壽的侄女。

  「孟氏家族」,最老的一輩藝人,是有名的文武老生老孟七。老孟七於清朝同治初年南下,在上海天仙茶園任武管事。擅長文武老生,兼演武淨。長於《鐵籠山》、《收關勝》、《七擒孟獲》等劇,扮相威武,武技純熟。他演《大名府》的盧俊義、《武松》中的武松等角色,唱、做、念、打俱全,嗓音清朗,武藝精深,深受觀眾的歡迎。

  老孟七在中年後,逐漸淡出舞台,集中精力,教育子女。長子孟鴻芳,工武生。後來也在戲班擔任「武行頭」的重任,四子孟鴻群,工武淨,也擅演《鐵籠山》、《艷陽樓》、《通天犀》等劇。孟小冬,就是孟鴻群之女。而他最為得意的是三子孟鴻榮,文武兼長,擅演文武老生,兼演武淨,繼承其父的衣缽,技藝高超。文戲熔汪(笑儂)、孫(菊仙)、譚(鑫培)諸派於一爐,武戲則吸收潘月樵、王鴻壽等前輩的表演特色,藝名「小孟七」,在上海名聲響亮,頗獲盛譽。五子孟鴻茂,也是江南有名的「唱功小丑」。

  孟鴻壽,是老孟七的次子。自幼因患軟腳症,行動不便。又因發育不很正常,腦袋很大,上身比較魁偉,足部卻纖弱而短。由於身體缺憾,跛足不利行走,因而不能學戲,只好去學場面,專攻胡琴與板鼓。眼看自己不能登台演戲,他一直鬱鬱不得志,總想上台,一露身手。有一次,班中在年底演出「反串戲」,他也在《蘆花蕩》中演出張飛一角。雖然行步蹣跚不穩,但是嗓音嘹亮,演唱也頗合準繩,獲得同行們的齊聲嘉評。這就激起了孟鴻壽的演唱雄心。他考慮到自己的各位弟兄,在藝術上都有建樹。自己雖然演生、淨等角,有所不便,但是丑角本取意滑稽,不妨異軍突起。於是,他便悉心學習丑角,取藝名為「天下第一怪」,上台演出,居然一炮而紅。他所主演的《拾黃金》、《戲迷傳》、《十八扯》等劇,充分發揮了他的演唱技藝,自拉自唱,多才多藝,廣受好評。在他名聲大噪之後,各家戲班爭相邀請,他就到各地接班,所到之處,名聲大振。雖患跛足,然天賦佳嗓,在丑角中能獨樹一幟。尤其是到東北一帶演出,人人爭看「第一怪」,成為梨園佳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