閩南漆線雕用線條塑造美
圖：黃培聰正在製作漆線雕
漆線雕是中國漆藝文化寶庫中的藝術瑰寶之一，是閩南地區的傳統工藝。自唐代彩塑興盛以來，漆線雕便被應用於佛像裝飾，俗稱「裝佛」，長期以來作為一種特殊行業廣泛流傳。
漆線雕做工精細雅致，形象逼真生動，風格古樸莊重，畫面栩栩如生。
漆線雕為純手工製作，工序上由原來簡單的條、雕、刻發展到條、盤、纏、堆、雕、鏤等十種純手工工藝流程，一件產品需耗時幾個月甚至數載的專業製作時間。傳統的漆線雕製作包括雕塑、粉底、漆線裝飾、妝金填彩等四方面。就作品的創作設計而言，雕塑是首要的；就藝術的特殊美感而言，漆線裝飾的技藝才是關鍵。
漆線雕用陳年磚粉和大漆、熟桐油等原料調和，經反覆舂打成為柔軟而又富於韌性的泥團，俗稱「漆線土」，再由手工搓成「漆線」，然後在塗有底漆的坯體上用「漆線」盤、結、繞、堆，雕出各種精緻而浮凸的紋樣、圖形，成型後自然陰乾，最後貼上金箔完成。天然漆具有防潮、防腐、絕緣、耐酸、耐熱、附着力強等特質，成品後的漆線雕耐熱耐水。
黃培聰以家為工作室
家住福建惠安縣張坂鎮上塘村前福自然村的黃培聰，是一位製作漆線雕工藝的「行家」。無論是龍鳳呈祥，還是神六飛天，抑或是生活場景，黃培聰都能以一條條漆線、一顆顆漆土組合而成。
黃培聰的家就是他的工作室，大部分漆線雕作品是他和愛人黃女士在家裡完成的。一進門，就看見「中國紅」瓷瓶上，尚未完成的漆線雕作品。在黃培聰家收藏個人作品的小房間裡，映入眼簾的是附在木、玉、石、瓶、盤上金色耀眼的漆線雕。有一男一女意象的「唐裝」，有瓷瓶上的「盤龍」，有木板上的「龍飛鳳舞」，有裝在畫框裡的「惠安女」，還有可以捏在拇指和食指間的「小品」……
今年四十二歲的黃培聰說，他小時家裡貧窮，為了賺錢貼補家庭，十三歲小學畢業就到鎮裡的福建省民間工藝美術師黃泉福的作坊當學徒。學了三年多，由於漆線雕工藝太複雜、太需要細心和靈巧，曾經萌生過放棄的念頭，但因為家裡缺錢，就堅持了下來，最終成為自己的職業。
黃培聰介紹說，漆線雕是以精細的漆線經特殊的製作方法纏繞出各種金碧輝煌的人物及動物形象，尤以民間傳統題材，如龍鳳、麒麟、雲水、纏枝蓮等為多。「漆線雕，關鍵就是要體現漆線盤繞的手藝。」在黃培聰看來，漆線雕最美的地方就是它線條表現出來的形態，「不光表現線條美，還有線條塑造力體現的美。」要美得自然、美得傳神，就得靠工藝師手上的「活兒」。黃培聰作品中的線條，粗的像鉛筆芯、細的如頭髮絲，但無論粗細，都盤繞得行雲流水，沒有絲毫呆滯之感。
隨行的泉州市文化局幹事孫錦繡說：「黃培聰的作品相當細膩精緻，例如古錢型龍鱗，排列整齊細密，極有立體感。其實，每一件漆線雕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但是，黃培聰製作的這一對花瓶漆線雕，兩件作品很難看出差異，這就是藝人的功力所在。」
為作品賦予時代氣息
漆線雕以前是佛像裝飾工序的一部分，大都限於木本、漆籃和戲劇道具上。近年來，隨着當地民間藝人的不斷繼承和創新，已裝飾在盤、瓶、爐等瓷器和玻璃器皿上，並不斷推陳出新，有的表層還貼上金箔。不過，黃培聰認為，目前大多漆線雕作品還停留在工藝品的層面，「欠缺文化知識是重要因素，現在技藝嫻熟的師傅，在創意、設計、題名上都有所不足。」他希望行業內出一兩位大師，推動整個行業發展，打出地方手工藝的品牌。「漆線雕是一種藝術形式，創新就是如何擴大其內涵和外延。」黃培聰一直探索如何賦予漆線雕更多時代氣息。他了解到，有的工廠招募一些美術專業的大學生設計作品，再由手工師傅製作成漆線雕。黃培聰希望能與名家大師合作：由大師創作相應作品，他再把大師作品「搬」到漆線雕上面，「就有點像紫砂壺工藝師和書畫家的合作」。
望更多人才傳承技藝
「從事漆線雕創作，需要眼力、悟性、興趣。」黃培聰感慨地說，十年後的自己可能手藝不如現在，所以希望更多學徒來學習，傳承技藝。黃培聰說，他已經教了至少三十名徒弟，不少人出師後就自己開廠做漆線雕，或者應聘到鄰縣德化陶瓷工廠。德化的陶瓷工廠發展漆線雕，已經擁有一定市場。有人曾經要出資，請黃培聰開辦一個規模較大的漆線雕廠，但被黃培聰婉拒了，一方面是他認為自己精力有限、想集中精力去創作，另一方面是他覺得漆線雕行業缺少懂這行業市場營銷的人才。在他看來，目前，泉州漆線雕的營銷人才甚至比工藝大師更重要，「因為市場做大了，自然會吸引更多人來從事這個行業，也才能催生出更多大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