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章士釗輓聯看戴笠功過/余仁杰
近讀有關民國歷史的文章中，不少人都提到國學大師章士釗（一八八二至一九七三）在一九四六年三月為因飛機失事身亡的戴笠（一八九六至一九四六）撰寫的輓聯，給人印象深刻，很值得品嚼。輓聯全文是：
「生為國家，死為國家，亂世行春秋事，功過蓋棺尤未定；譽滿天下，謗滿天下，平生具俠義風，是非留待後人評。」
章士釗是著名民主愛國人士，也是毛澤東的好友；曾任民國政府高官，又是新中國第一任中央文史研究館館長。以他的經歷及身份，寫下這副輓聯，應該被視為客觀公正、貼近戴笠的歷史真相。這是筆者近期接觸到有關戴笠的眾多史料後的第一感覺，更欽佩章士釗的歷史目光。在中國內地，上一輩人都知道戴笠這個人。一九七九年版的《辭海》，稱他是「國民黨軍統特務頭子」，「殘害人民，破壞革命」。如是結論，還不是「謗滿天下」！那麼戴笠究竟是怎樣一個人？
戴笠，字雨農，浙江江山人。畢業於黃埔軍官學校第六期騎兵科。曾任蔣介石侍從副官，後任特務機關復興社所屬特務處處長、軍事委員會調查統計局（軍統）副局長、財政部總署署長、財政部運輸管理局局長以及中美特種技術合作所主任等職，是國民黨第六屆中央委員會委員。一九四六年三月十七日從北平（今北京）飛南京途中，因飛機失事身亡；被國民政府追贈為中將。三月二十六日葬於南京中山陵靈谷寺。
戴笠「亂世行春秋事」，主要是在軍統局搞情報。軍統局成立於一九三八年，其前身為復興社的特務處。它在各地廣泛設立特工組織，除了從事反共，特工人員也分布到國民黨軍隊、警察、行政機關和交通運輸部門內，進行監視控制。戴笠身亡後的一九四六年六月，軍統局的公開武裝部分劃歸「國防部二廳」，秘密核心部分改組為「國防部保密局」。戴笠當時被譽為「中國情報奠基人」。不可否認，戴笠在亂世中確執行蔣介石的反共政策，籌劃過多起事件，如暗殺民權保障同盟副主席楊銓，捕殺察綏民眾抗日同盟軍第二軍軍長、中共黨員吉鴻昌，策劃李公朴、聞一多等人的暗殺方案等。這就使他「謗滿天下」。
但是，戴笠還有積極抗日、為抗日立功的一面，而且這是真正「為國家」。據記載，淞瀘抗戰之前國民黨開會，戴笠很堅定地說：這次我們一定要打了！國民黨元老吳稚暉問：武器、經濟都差得那麼遠，拿什麼打呢？戴笠回答：「哀兵必勝！豬吃飽了等人家過年，等是等不來獨立平等的。」這句話給其他國民黨人震動很大，後來成了軍統對於抗日的經典創見。軍統特工在抗戰中的積極表現，現今的許多影視及文學作品都有反映；日軍要偷襲珍珠港，也是軍統最先獲得情報向美軍提供（可惜未引起美方重視）。據軍統大員沈醉提供資料，軍統在抗戰中犧牲者達一點八萬多人。軍統局存在八年，主要是抗日，作為主要頭目的戴笠功不可沒，因而「譽滿天下」。
戴笠具有多方面才幹，熟悉他的人都肯定其「平生具俠義風」。他對蔣介石的忠誠、俠義，突出表現在西安事變後偷搭宋氏兄妹飛機去西安「救蔣」……他對母親也十分孝敬，在家鄉為母親蓋了別墅，等等。歷史是公正的，今天理應公正評價戴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