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遠庖廚/少 塵

  記得第一次去丈人家,家裡買了活雞,姥姥問我,會宰嗎?我想,一隻雞算什麼,便答應:我來。活雞在我手裡,亂撲騰,我手刃其頸,雞就不動了。姥姥把它放入開水盆裡褪毛,誰也沒想到,雞突然翻身展翅,滿院亂飛,我抓到它仔細一看,原來刀口割在頸背上,它沒有斷氣,慌忙補上一刀。我的英雄事跡成了太太一輩子的笑料。

  聖賢有言:君子遠庖廚,大意是指懷仁愛之心,不動殺氣,原是孟子引用《禮記》裡的話說給齊宣王聽的,應該是孟子贊成的觀點。但莊子不同,他講過一則庖丁解牛的寓言,對庖丁神乎其技的解牛術,從哲理上給以高度評價,可見君子也是各有見地。

  孔子愛吃肉也是肯定的。他做先生,有教無類,學費不貴,三束肉乾即可。但先生食不厭精、膾不厭細,吃肉的講究較多,所謂割不正不食之類,給後人定下許多規矩。以夫子為榜樣來分析,君子可以喜愛吃肉,是否遠離廚房,可能要看生活條件了。

  古代人吃肉不易,所以談到國家大事,就說「肉食者謀之」,但這些「肉食者」「心太軟」,看不得殺牲,故而躲得遠遠的,把殺牲的任務留給粗人們去做。可惡的是,他們吃肉,是君子;粗人們宰殺,是小人。所以君子遠庖廚這話信不得,也沒必要去照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