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征軍忠骨歸葬國殤園
圖：12日，中國遠征軍在緬甸抗日陣亡將士部分遺骸和墓地的壙兆土被裝於24個骨灰罐，歸葬在雲南省騰沖國殤墓園的中國遠征軍陣亡將士墓 新華社
□1942年至1945年期間，為了抗擊日本法西斯，40萬中國遠征軍入緬印作戰，傷亡近20萬人。70多年過去了，在異國他鄉野草中受風吹雨打的這些中國遠征軍陣亡戰士的部分遺骸骨灰，被鄭重裝進在24個罐裡，從緬甸迎回中國，歸葬在雲南騰沖國殤墓園。
身死神靈，魂兮歸來。 【大公報記者蓮子騰沖十二日電】
上午8時，晨風微涼。騰沖來鳳寺，24罐骨灰安靜地呈放在千佛寶塔內。清一色黑衣、白手套的年輕人，手撐黑傘，他們虔誠地抱起骨灰罐，緩緩下山，將骨灰迎上靈車，輕輕覆蓋上鮮紅的中國遠征軍軍旗。
二戰史研究專家戈叔亞低沉地說：「這是『忠骨』，是70多年前入緬作戰的中國遠征軍遺骸。」11個骨灰罐裡盛的是原葬於緬甸南坎425位陣亡將士的部分遺骸，按民間習俗火化後裝入；另外11個骨灰罐裡，盛的則是原葬於緬甸八莫的210位陣亡將士部分遺骸骨灰。餘下兩個骨灰罐，一個裝的是臘戌墓地壙兆土，另一個是芒友墓地的壙兆土。
一路攻戰一路修墓
據孫立人將軍的義子、加拿大滑鐵盧大學教授揭均回憶，孫立人將軍在戰時曾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仗打到哪裡，就把公墓修到哪裡，而且每個墓地，都會留下傷兵來看守。
曾赴中緬印戰區報道的《大公報》記者呂德潤回憶，八莫、南坎攻克後的1945年1月，史迪威公路通車，他準備回國的前夜，專門前往住在伊洛瓦底江邊一所木屋，向孫立人道別。屋裡只有孫將軍孤身一人和一條獵狗。他詢問孫立人是否需要從國內帶什麼物品？孫立人沉思俄頃說：「你在昆明看有沒有賣冥鈔的，幫我買一些回來。」
這讓呂德潤感到意外，但孫立人跟?的解釋令他由衷動容了。
孫立人說：「並不是我迷信，只是我實在不知道還能用什麼別的辦法，去祭奠那些為國犧牲的將士們。」
戈叔亞說，時至今日，八莫佛經學校的老師辦公室，最醒目的位置掛?孫立人的照片，上書「抗日戰爭時期新一軍軍長孫立人將軍肖像」。
戈叔亞長期關注滇西抗戰史。他從2001年開始對緬甸遠征軍墓地進行實地考察。第一站到達密支那，在這座曾經被戰火夷為平地的緬甸第三大城市，戈叔亞看到，戰後日本人在這裡修建的「慰靈碑」、「慰靈塔」隨處可見，而中國遠征軍墓地卻大都被破壞，蕩然無存。強烈的對比讓他心如刀絞。
尋找遺骸幾番曲折
遠征軍第一次入緬作戰打了敗仗，好幾萬人葬身野人山，無人掩埋。第二次入緬作戰期間，在發生戰鬥的南坎、八莫、密支那、曼德勒、臘戌、芒友等地都闢有遠征軍公墓，「因資料不全面，能查到的有記錄的陣亡遠征軍將士大約在3000到4000人。」但很多公墓已遭破壞，原址被民房、學校或駐軍所佔，要找尋埋在原墓地底下的遺骨，已非常困難。
八莫陣亡將士公墓，是遠征軍將領孫立人曾經帶領的新38師為祭奠進攻八莫而戰死的戰友修建的「戰場公墓」。揭均教授從美國國家檔案館找到一張八莫公墓的照片，照片說明文字顯示，八莫的墓地有210個墓穴，埋葬?373名陣亡將士。照片上，墓地的大門呈「?」形，象徵中華民國的「雙十節」。
八莫公墓後來被毀，當地華僑收攏起滿地的遺骨，在八莫往北兩英里的地方，將這些遺骨重新安葬，修建了一個紀念碑。2011年，在籌備第一次「忠魂歸國」活動時，當地華僑帶考察小組找到後來再遷的墓地，考察小組扒開荒草，發現一塊殘碑，隱約可以分辨出墓碑上的殘字「×××八師抗日陣亡將士公墓」，眾人都不禁悲喜交集。
長憶英魂永不淡忘
安魂曲低沉回響。白襯衣紅領巾的小學生、穿黑衣的民眾、手執鮮花，浩浩蕩蕩的迎靈隊伍，將「忠魂」們迎到了國殤墓園內。
「中國遠征軍抗日將士紀念碑」前，歸葬儀式隆重而莊嚴。中國宋慶齡基金會主席胡啟立、中國國民黨榮譽主席吳伯雄等，出席了今天公祭活動。
胡啟立在講演中說：「戰爭的硝煙雖已遠去，中國人民對抗日英雄們的追憶，永遠不會淡忘。」
吳伯雄昨天下午專程趕到來鳳寺「中國遠征軍全體陣亡將士之靈位」前，以佛教徒的儀禮敬香、拜謁。
他今天在演講中說：「我從台北趕到騰沖，參加這麼有意義的活動，內心充滿了感動、一種無法用筆墨形容的深厚的感情。」他感慨說，在抗日戰爭期間，中國遠征軍拋頭顱、灑熱血、保家衛國，犧牲了無數年輕而寶貴的生命。「忠於歷史、面對歷史，是兩岸和平發展中非常重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