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劇崑劇雙展演/塵 紓
圖:崑劇《水滸記》的「借茶」 龐林春攝
江蘇省蘇州崑劇院及蘇劇團將於八月初來港為本屆戲曲節演出三場,當中既有難得一演的崑曲劇目,亦有蘇劇的著名劇目,而兩者所演的劇目數量,可說是秋色平分。首場專演崑劇《滿床笏》前部內的五個折子;次場蘇、崑兩劇兼演,計有崑劇的兩個折子,即《繡襦記》的「打子」和《水滸記》的「借茶」,以及蘇劇的兩個折子,即《精忠記》的「岳雷招親」和《玉蜻蜓》的「庵堂認母」,而最後一場則專演蘇劇的著名劇目《花魁記》,一方面彰顯崑劇的曲唱美和身段美,另一方面展現蘇劇既具說唱特色亦吸納崑劇精粹的曲韻。
崑曲觀眾轉趨年輕
崑曲自「申遺」後在頗大程度上深得國人的認知甚至喜愛,更難得的,是吸納了一大批年輕的觀眾,新一代的知識青年以至仍就讀於大學的學子當中,有不少是崑曲愛好者。他們以賞劇甚至拍曲(學唱)等積極方法,支持崑曲的發展與傳承。鑑於崑曲這個「諸劇之母」已經成為廣為人知的劇種,筆者不擬在此贅言介紹崑曲的諸般表演特色,只想簡介廣傳於蘇州一帶而與崑曲淵源極深的一個劇種──蘇劇,亦即往昔所稱的蘇攤,或作蘇灘。
蘇攤由三個藝種組成
蘇攤是由三個不同的藝種混合再經衍化而成。這三個藝種依次是南詞、攤簧和崑曲。南詞是指早於明末清初在吳中出現的一種說唱藝術。到了乾隆年間,這種大都以三弦作為伴唱的藝術,已經廣為流行。南詞所選唱的,大都是取材自戲曲裡的戲文,而由演唱者把戲文改為代言體唱出來,即演唱者扮演戲裡不同人物然後按劇情連唱帶說表達出來。往昔,這種藝術稱之為說唱文學或說唱藝術。新中國建立後,文藝界把說唱藝術改稱為曲藝。
南詞是素身自彈自唱
說唱藝術的特色,一般是自彈自唱,而且是只管說唱,既無化妝穿戴,亦無台步身段。大體上說唱者都是坐?表演。有些說唱藝術會慢慢蛻變成一個劇種,例如道情戲,有些則被某劇種移植過去,而成為該劇種的其中一種曲唱形式,例如粵劇裡的南音;又或被某劇種借鑑,以作增潤,例如京劇老生唱腔吸納了京韻大鼓的唱法。由此可見,說唱藝術與戲曲常有互動。南詞也是按照這個規律,與攤簧及崑曲結合。
攤簧是一種流行於蘇州一帶的花鼓小戲。這種花鼓戲主要取材自蘇、浙、皖等鄰近地區的山歌、小曲及當時流行的曲調。花鼓戲的運作模式是三數藝人在街頭邊唱邊做,又或受聘於茶館,惟多演生、旦、丑之小戲,而所演小戲,多以男女私情為題,以致衛道之士斥之為花鼓淫戲,屢唱淫詞。
攤簧是蘇州花鼓小戲
據學者考證,作為花鼓小戲的攤簧,與前述的南詞逐漸合流的情況,大抵始於清朝乾隆年代。至於南詞與崑曲的融合,則大概始於嘉慶年間;到了咸豐年間,曲家詞客將崑曲改為代言體的做法,大為風行。崑曲改編為南詞的方法,是基本上保存原劇的結構,話白亦大體上保留,而唱詞則由原先的長短句改為七字句;最重要者,是把崑曲優雅難懂的唱詞,變成通俗易懂。簡而言之,南詞與崑曲一經合流,便成為一個崑曲的變種,亦即是一個通俗化的崑曲版。再者,南詞與崑曲融合期間,也把崑曲附帶常演的「時劇」一併移植過來。所謂時劇,是指一些原本不屬於崑曲但流行於當時的劇目。
蘇劇至今只有幾十年
必須指出,蘇攤與崑曲的融合初期,仍然保留?素唱形式。換言之,蘇攤唱家(一般是五至七人)圍坐一桌,素身(不化妝、不穿戴)演唱;劇裡人物,由這五至七人分演,並由他們兼任伴奏。一直到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才出現蘇攤演員彩唱戲文,亦即演唱時化了妝、有穿戴。嚴格來說,蘇攤作為一個劇種,到了那時才正式誕生。
新生的蘇劇,所演的劇目其實源自蘇攤,而行當劃分雖然依循崑曲,但由於演員人數有限,大多一人分演幾個行當,例如老生兼演副末、外、淨,小生兼演冠生、旦角,除正旦外,兼演四旦、五旦、六旦,而老旦須兼演丑旦。樂器方面,蘇劇以二胡作為主奏樂器,副以琵琶、笙、笛、簫、嗩吶、鼓板等。
崑蘇融合 藝術提升
由於蘇劇與崑曲極有淵源,自上世紀三十年代,蘇劇團很多時候與崑班演員同團演出,蘇崑兼演。長期共同營運下,蘇劇演員兼演崑劇,並為此向同團的崑劇演員討教請益,造成蘇劇與崑曲另一種更高層次的融合。
舉個例子,著名崑曲演員張嫻初年是唱蘇劇的,後來受到崑曲「傳」字輩演員王傳淞啟蒙,學唱崑曲;後來她與另一位「傳」字輩演員結成夫婦,由她夫婿指導,唱演崑曲,於是成為蘇、崑兼擅的演員;不少崑曲後輩例如洪雪飛、梁谷音、張靜嫻,以至粵劇紅線女均受她的教澤。從這個例子可見,蘇劇與崑曲的關係實在密不可分。
難得今次蘇、崑雙展,戲迷豈可錯過?
(中國戲曲節導賞系列之四)
編者按:江蘇省蘇州崑劇院及蘇劇團定於八月一日及二日在香港文化中心大劇院演出三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