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哥：〈粵劇緊貼潮流有生氣〉
圖：旭哥談起粵劇便眉開眼笑
□葉振棠一曲《戲劇人生》，歌詞有一句「戲劇人生終有日閉幕。」人生是有閉幕之時，而廣東粵劇自上世紀走過光輝年代後，給人感覺日漸式微。香港未回歸前粵劇蓬勃，何以到現在有政府支持了，反而不及從前？今次訪問了在戲行走過二十年的文武生龍貫天（旭哥），他卻有自己一套看法。他認為粵劇永不凋謝，因為粵劇生命力強，是死不了的。至於另一位在戲行三十年的陳鴻進，他覺得作為演員踏實去做，回報就是觀眾。如今他們越做越投入，兩位即將合作演出的台柱就像兩團火，能讓粵劇更加興旺。大公報記者陳惠芳
粵劇式微、沒新戲、古老、觀眾減少等問題，在近十年已是粵劇界的老生常談。但在旭哥而言，他有自己看法。他說：「我二十年前入行已有人和我說粵劇式微，但到今日不是還有得做嗎？」
不斷加入新元素
旭哥眼中粵劇是緊貼潮流，並不古老，亦不會式微。
「粵劇一直不斷加入很多新思想、新元素。我當年入行，已有人和我說粵劇無得做了，但我今日還有得做，你知點解嗎？我發覺粵劇是有生命的，沒有消亡的跡象。隨?時代進步，過往戲行是各成一家、自成一派，任白演文戲《帝女花》、《紫釵記》，你不會見任白去做武場戲。林家聲擅演武場的《雷鳴金鼓戰笳聲》，你不會見到聲哥去演任白的戲。惟是到今日，各老倌會去演繹不同的戲種，並將累積經驗集各家之大成。一如中國武術，以前各分門派，惟當要面向世界，大家便要撇除成見，集之大成推廣出去，這就是粵劇的生命。我如今也是積極做?這件事，希望在不久將來，能有更多的經驗和大家分享。」
旭哥認為粵劇不會因為有人覺得非潮流指標而不存在。
「現今年代太多娛樂，只可說你興趣不在此才不去關注，但不代表這東西不存在。其實粵劇並不死板，相反還在不停變化。如以前戲服是釘膠片的，後來用顧繡，布料越來越靚。還有以前用企咪、吊咪，現在用電子咪，又如對白比以前更現代化。我們的前輩早就將粵劇慢慢變化，加入新元素、新思想，並身體力行，令劇種更有生命地延續下去。而政府的幫助則令戲行更有得?，還讓我有機會將自己的經驗和其他人分享，這是我的幸運。」
劇本演員都要做好
即使劇種有生命力，但也不可無止境地不斷重演，欠缺新戲是否戲行的最大問題？
旭哥對此不大認同：「大家一直有想?做新戲，只是爆不到一部好戲出來。當大家一窩蜂做新戲，亦要明白新劇本和歌曲是有其命運的。即是看劇本落在哪個演員身上。舉例說，如果《帝女花》不是由任白去演，《雷鳴金鼓戰笳聲》不是由聲哥去演，這些戲未必會紅。劇本也有其命運，即使劇本水準不夠，但落在有水準演員身上，一樣可以做到，這是人包戲。反過來劇本有水準，可惜落在未達水準的演員身上，就未能將新戲發揮得淋漓盡致。兩者欠其一，新戲就不能流傳下來。新戲也等同做演員一樣，有些演員很努力去做，未必一定會紅，這就是命運。但演員努力是必需的，這是你對自己負責。劇本和演員能否發光發熱，就是靠命運和時勢。」
旭哥樂觀地看粵劇命運，可是要回到粵劇當年光輝年代，那又是否命中注定不可能？
「那又不是，只是現今社會娛樂太多，大家不再單一關注粵劇。粵劇情況和時下流行歌曲也很相似，大家都覺得今不如往昔，是故會聽以前的舊歌。但我們可否退一步以年輕人角度去看，現今流行歌?實也不錯，粵劇也是這樣。就算現在的公公婆婆看我們做戲，也是覺得同前輩所做有分別。這只是代表?演員有時代性，並非現今的不好。但有一樣可以肯定，娛樂一定歷久不衰，有人存在就有娛樂。現今豐衣足食，大家可選擇不同娛樂，所以粵劇一定可以生存下去。」
只要努力便有回報
旭哥還說現在多了新人入戲行，除了可見戲行有生機，亦會有接班人。
「粵劇早在十幾年前進入學校，學生為了認知接觸粵劇從而產生興趣，到大學畢業，有很多大學生選擇入戲行，直接提高了粵劇行業知識水平。當然若要做到如當年雛鳳鳴的台柱龍劍笙、梅雪詩般名成利就，那就不可相比，因她們有任白教導和時代背景。既然每人成長不同，我覺得只要在自己範疇裡努力，就算回報未必成比例，只要有興趣，就不會因為辛苦而不做。」
旭哥覺得不管粵劇有多少人關注，但相信在業內和政府大力推動下，前景還是很樂觀。
「有觀眾，入行的新秀未來前途應該幾好。（但有人說西九文化區培育的新秀，因機會得來容易反而不珍惜受教？）我們以前聽前輩講經歷，聽到都厭。那時因為細個未能感受，後來有了歷練，才知前輩說話是寶。人就是這樣，手到拿來、飯來張口，未必珍惜。他們現在條件比我們以前好，起班有安排，不像我們那時前輩教路要聽，否則埋不到班。但即使教人，各人資質不一樣，盡己責任就各安天命。不過，人生就如翻看歷史，聽前輩說人生等於看歷史，前人經過無數經歷，最精彩的你不識但他識，這對自己很管用。吸收前輩之經驗，再靠自己思維，咬緊牙關去學，成功就要衝破重重困難，不去衝破就不知可貴之處，這樣的演員才有希望。」
眼前旭哥炯炯有神，談起粵劇連眼睛也在笑。退休二字於他而言是不用掛在口邊，「唱曲可練丹田，記劇本可以練習記性，一退休就會退化。」
人的生命有限，但粵劇可以長生。
（部分相片由受訪者提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