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灣一品香結業/關 平

  位於銅鑼灣渣甸街的老牌上海飯店一品香宣布一月底結業,原因是上閣樓的樓梯被屋宇署指是僭建,不符合建築條例,需要拆卸重建,老闆覺得費用太高,非飯店的薄利能夠負擔,所以決定結業。消息經傳媒報道,老食客趕忙到來光顧,懷舊一番,以作送別。不少新知也急忙去見識,對被昂貴租金迫走的老字號表示支持。

  但當記者追問舊雨新知一品香有何特別值得懷念的菜式時,卻沒有幾多個能說出道理來,最多人提到的不外是粢飯和豆漿,最多加上鍋貼和小籠包,都不外是早點一類貨色。上海早點的「四大金剛」──大餅、油條、豆漿、粢飯都不齊。如果飯店單靠賣這些早點支撐,如何負擔銅鑼灣的地舖租金?恐怕一早便關門大吉了。可見不少前來懷舊和支持的食客都不外是受傳媒鼓動前來,對一品香的特色無甚認識。

  港九先後起碼有六、七家上海菜食肆以一品香命名,都是獨立經費,並非連鎖,共同特點是專門供應上海的弄堂平民小食,最令顧客矚目的是門口放一個大銅爐,裡面分格,煮?油豆腐粉絲、麵筋百頁等熟食小點,顧客到來即點即上。大銅爐旁邊是包點師傅,忙?製作小籠包、菜肉包和煎鍋貼。店內有個冷櫃放幾盆涼菜,如拌芹菜、拌海蜇、鳳尾魚、熏魚等。廚房主要是製作麵點菜飯,更複雜的最多是炒幾個簡單小菜,供應客飯,不做大菜,目標顧客是低消費的一般大眾。一品香這個品牌的確是來自舊上海,不過,在舊上海的一品香是番菜館(西餐廳),並非專攻弄堂平民小食,香港的一品香應該與上海同名食肆沒有淵源。

  渣甸街的一品香號稱有六十年歷史,號稱是原來在銅鑼灣啟超道的一品香搬過來的。上世紀七、八十年代啟超道曾經有兩家著名上海食肆,老正興和一品香,都甚多顧客捧場。兩者之中,老正興走高檔路線,以清炒蝦仁、乳腐方肉、蜜汁火肪、水晶熏蛋等作招牌菜,他們雖然取價偏高,但生意火紅,座無虛設。一品香本來走中下價路線,大概因為當時該區花得起錢的日本顧客較多,除了供應弄堂平民小食加午餐的麵點客飯外,一品香後來增加了不少高價菜式,如大閘蟹、魚翅之類,聽說也曾風光一時。

  啟超道老正興結業後,老闆去內地幾個城市開了分店,聽說生意不差。留在香港的一班舊夥計合作組班,經營坐落灣仔謝斐道某酒店地庫的老上海飯店,檔次和菜式不變,依然是熟客盈門,應接不暇。一品香則搬了去渣甸街現址,看招牌本來打算兩條腿走路,高低檔次共融,看來並不成功。現今早點專攻粢飯、豆漿和小籠包,午飯主要是走大眾路線的客飯和菜飯。聽店中食客說粢飯、豆漿和小籠包平平,做不出上海特色,好在香港同類食肆不多,聊勝於無。看午飯餐牌,四、五十元一個客飯,有菜有飯有湯,價錢相當合理。我最近因事路過光顧,試了他們的排骨菜飯,排骨即是香港一般食肆的炸豬排,豬排薄切,剛炸好上桌,味道不錯,分量稍嫌單薄,菜飯則不及格,為了迎合香港新一代食客的禁忌,沒下豬油,鹹肉也少,完全不是老上海味道。

  再看店內布置格局,甚為平民化,桌椅堆放欠整齊,桌面混亂,收拾馬虎,老夥計未見積極,愛理不理。店內不見那個大銅爐,追問夥計,才知沒有傳統的油豆腐粉絲、麵筋百頁等熟食小點供應。牆壁上大字標出的,反而見有廣式點心,可見他們已脫離了傳統上海菜平民食肆的基本路線,供應的食物已經部分本土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