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果陀》白等待？空蹉跎？
圖：李鎮洲（右）與紀文舜將以英語擔演《等待果陀》
踏入新的一年，進劇場邀得愛爾蘭導演Mikel Murfi以客席身份執導貝克特（Samuel Beckett）的名劇《等待果陀》（Waiting For Godot），並由李鎮洲與紀文舜以英語擔演。
喜愛西洋現代戲劇的觀眾或修讀英國現代文學的學生定必對《等待果陀》有一定的了解。此劇是愛爾蘭劇作家貝克特（一九○六至一九八九）一生中最受重視的作品。在簡介此劇時，必須首先說明，貝克特是愛爾蘭人，但由於種種歷史文化因素，他的作品一如其他著名的前輩或同輩作家，習慣上均列為英國文學的一部分，而在文學史上他屬於英國現代文學的重要一員。
《等待果陀》以法文首作
另一方面，他成長後因工作關係而長期居留法國，與另一位寓居法國的愛爾蘭作家喬艾斯（Janies Joyce）過從甚密。貝克特喜愛法文，認為這種文字能夠給予他較大的書寫自由，而事實上，他的部分作品是以法文寫成。單以《等待果陀》而言，他起初（約於一九四八年）以法文寫成，並於五三年一月首演於巴黎。至於英文本的首演是五五年八月倫敦。當時是由Peter Hall執導，Peter Snow負責布景。
荒謬劇場重要作品
貝克特在《等待果陀》的劇本上註明，此劇是一齣兩幕的悲喜劇（Tragicomedy）。論劇情，此劇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故事開始時，兩位份屬友伴的男人，其一是偏向沉思的Vladimir，另一是忐忑難安的Estragon，一邊在等待他們的果陀，一邊展開對話。不過，與其說他倆向對方所講的是有效的對話，倒不如說他們大部分時間都是自說自話，並沒有多少真正的交流。
他倆固然有一個共同目標，就是等待?果陀，只不過Vladimir沉默地等待，而Estragon則焦躁地等待。至此，大家不禁會問，他們所等待的果陀，究竟是誰，抑或究竟是什麼？對不起，劇中兩位主角自始至終沒有說明，也恐怕無法說明。莫說是劇中人，即便是此劇的作家貝克特，當此劇面世後，被問及他筆下的果陀到底是誰，他亦答稱不知。
作者也不知果陀是誰
讀者或許有點兒納罕。為什麼連作家本身也不知道？莫非他是故作玄虛，賣弄神秘？熟悉貝克特為人的學者定必知道，他一輩子極為低調，不擅詞令，不善矜誇，更不屑自我吹噓。其實，文學的其中一種趣味，就是作品裡的某些意念，作者根本無意說明，而可以任由讀者詮釋。
以此劇而言，猶記得四十年前業師V. Taylor（她是哥林比亞大學專研哲學性文學的博士）曾向我等指出，Godot（果陀）的五個英文字母，應該稍為倒置一下，而讀成To God，即往神去的意思。必須說明，這只不過是眾多詮釋之一，斷無絕對可言。
人人皆有自己的果陀
或許，每人的生命中，總有自己的果陀。這可能是自己的理想與目標，也可能是命運與大限。單以此劇而言，他倆所等待的果陀，始終沒有來，而全劇瀰漫?無聊、無奈、冷漠、悖理、荒謬的感覺，亦足以顯示二次大戰之後歐洲某些人的心理狀態。
生於布達佩斯而後來在維也納大學修讀哲學並於其後轉往英國廣播公司任職的Martin Esslin，在一九六一年出版他那本隨即帶來很大回響的論著The Theatre of the Absurd（中譯為《荒謬劇場》）；書內對《等待果陀》給予很大的認可，視之為荒謬劇場的重要作品，充分凸顯那個時代以至亙古以來人生的荒謬一面。全書共分八章，而第一章亦即書內最重要的一章，就是以The Search for the Self（自我的追尋）為題，論述貝克特。此書亦成為研究當時以至隨後荒謬劇場及相關劇作家的入門書。
讀者如果有興趣了解貝克特前半生的其人其作，可參閱Lois Gordon的The World of Samuel Beckett（一九○六至一九四六）（耶魯大學出版社，一九九六年）。此書雖然集中研究貝克特的前半生，但分析細緻，立論精闢，以諸般事實證明貝克特是一位仁厚祥和的作家，而不是一般人所覺這麼退縮、困擾。如果單要探索《等待果陀》一劇，可翻閱Lawrence Graver的Beckett: Waiting For Godot第二版（劍橋大學出版社，二○○四年）。此書全面探討此劇的原創性，並將此劇法文原本與其後的英文本作一比較。
此劇今天已成「經典」
猶記得上世紀七十年代筆者修讀英國文學時，荒謬劇場仍然大行其道，探索者眾。然而，四十年後的今天，恐怕問津者少。畢竟荒謬劇場是屬於戰後時代那股文藝思潮的產物。今天，《等待果陀》經過半世紀沉澱，不意成為某種「經典」了。目下年輕的劇場觀眾，多少是帶?欣賞「經典」的心情去觀看此劇。
無論如何，進劇場今次的公演，當能為香港觀眾帶來思考甚或啟迪。
編者按：進劇場《等待果陀》英語戲劇定於一月九日至十一日在香港文化中心劇場演出三日五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