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體小說和喬葉《原陽秋》/冀北仁
所謂散文體小說，就是用散文的筆法、散文的體裁寫成的散文化小說。近些年來，散文體小說多了起來，如果不是作者親自說它是虛構的，讀者也不會懷疑它就是散文。如果發在散文類雜誌上，或發在報紙上又恰恰沒有註明「小說」，讀者就會當散文去讀，因為散文體小說除了虛構塑造人物外具有散文的一切要素。河南女作家喬葉在《人民日報》（一月六日）副刊上發表的《原陽秋》，就是一篇散文體小說。
喬葉，是一名「七十後」。雖然她是因中篇小說《最慢的是活?》獲得第五屆魯迅文學獎的，但喬葉是從創作散文開始文學之路的，她最近幾年先後出版的《天使路過》、《深夜醒來》等，都廣受歡迎。喬葉的散文寫作水準很高，同時她又是一位出色的散文編輯，在創作上有?不同常人的優勢。有評論家這樣評價：喬葉的散文細膩靈動，清新雋永，新穎別致，貼心切實，對生命和生活，文學和友情，時尚和習俗等都有細緻的觀察與描繪，充滿哲理與思辨，蘊藏?深厚的內省。《原陽秋》儘管只是一篇四千二百多字的短篇小說，但我們也能從中窺探到喬葉那深厚的散文功力，沒有讀過喬葉散文的讀者也會作出判斷：喬葉是散文大家。
那《原陽秋》是散文還是小說呢？如果喬葉沒有說是小說，我們像散文讀也無妨。但喬葉說是小說了，我們就要像讀小說一樣讀《原陽秋》。因為虛構是小說的特質，散文是不能虛構的。散文講究的是形散而意不散，應該說《原陽秋》的語言敘述很散漫，就是不像小說那樣的款款道來。然而，作者說是小說，那《原陽秋》就一定是小說嗎？應該回答「是」，因為有虛構。但是，《原陽秋》像小說嗎？讀者可以有自己的獨立判斷。在我看來，《原陽秋》語言散漫而從容，一切敘述都是為了人物的塑造，都是為了表達小說的主題。小說虛構的「老太太」和「她」已經立在紙上，足以說明小說是成功的。而且，在《原陽秋》一篇文章中，作者讓我們看到了散文之美和小說之美。
然而，《原陽秋》並不是一篇優秀的散文體小說，無論是人物塑造還是主題表達，都僅僅「是一篇小說而已」。畢竟散文不是小說，不能像創作散文那樣創作小說。在我看來，《原陽秋》前兩部分八百多字，雖然不能說一點用也沒有，也不能說不是文學（儘管寫的是香菜，還有點誇大香菜的香味），但可以說與小說關係不大，或者說可以更精煉一些。如果小說都這麼創作，那小說就沒法收尾了，或沒法寫了。小說畢竟是語言的藝術，講究的是凝練，不枝不蔓，即使是散文體小說，也必須約束自己的文字—與小說有關的就留，無關的就刪。小說畢竟不是散文，即使叫散文體小說，小說也還是關鍵字，除了要有虛構，散文體小說還要有其他的小說特質。
散文體小說只是小說的一種形式，與詩體小說一樣，都是在語言運用上有別於傳統小說的小說。儘管現在有些小說已經淡化了人物，但我以為人物塑造仍然是小說的主題或靈魂。即使小說主題可以多元化，但小說要表達一定的主題仍然是小說亙古不變的。也就是說，小說可以表現出多種形式，但前提還是小說，否則也就無話可說了。但是，散文體小說有散文體小說之美，那就是在小說之外增加了散文之美。散文體小說就是要在讀者欣賞到小說如何刻畫人物之外，還能領略到散文的優美。所以，我們歡迎散文體小說，我們歡迎能給讀者帶來各種美的藝術享受的文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