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吃的菜/林 瑩
記憶裏的美食都是媽媽做的。想起蔡瀾先生說過的那句話「天底下最好吃的菜就是媽媽做的菜」,真讓我由衷贊同,且心嚮往之。
「酥肉粉條湯」,這是我媽媽最常做的一道菜,即用麵和雞蛋攪成蛋液,裹在切好的雞肉或豬肉塊上,下油鍋炸,之後放入湯鍋燉,燉到八九分熟時,加入泡發好的家鄉產紅薯粉條,燉至全熟時,再加入從自家地裏鮮摘回的豌豆尖,稍稍汆燙即可。盛入碗中,只見酥肉煮至爛熟,湯汁濃白,紅薯粉條根根爽滑,似果凍般半透明,豌豆尖清香鮮嫩,在冬日裏吃上一碗這樣的酥肉粉條湯,真是暖胃又暖心呢。
媽媽每年都會自製豌豆豆瓣。開春時在田間小徑兩旁的零星空地上撒下豆種,摘過很多茬豌豆尖後,待豌豆莢成熟即可將之收回曬乾了。將豌豆洗淨,加鹽、酒麴、嫩薑塊,放入罎中密封數月即可。開罎食用時,還要淋入自家榨製且煉熟的菜籽油。我喜歡用它來下飯,更喜歡吃媽媽煮的麵條,家鄉的麵條雪白綿長,口感甚好,煮到八成熟即可撈入碗中,面上放幾棵汆燙過的青翠欲滴的豌豆尖,撒上一些碎火葱末,淋上一瓢媽媽做的豌豆豆瓣醬,拌勻即食,鹹香可口,回味悠長。
媽媽身體不太好,常年在老家養病,是外公留下的老房子,甚小,只有兩間房,沒有圍牆。媽媽養了兩隻大白鵝,鵝籠就放在門口左側的屋簷下。媽媽養的鵝很貼心很聽話,夜晚有什麼人經過,牠們都會高聲大叫,像護家犬一樣忠心,每年下不少鵝蛋,媽媽總是捨不得吃,將之洗淨浸入盛滿鹽水的罎中,做成鹹蛋。待我們回家過年時,再取出,煮熟,切成兩半裝盤,蛋清雪白,蛋黃橙紅,油浸浸的,鹹淡適中,下飯正好。後來,我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鹹蛋了。
家鄉產水稻,多水田。冬季時,水田裏沒有作物,魚倒是不少,有「花臉巴」、「白片」、「連巴郎」什麼的,我都不知道學名。我最愛吃媽媽做的白片,我們稱之「相料魚」,將白片洗淨,整條放入鍋中煎至七八分熟,再加很多的芹菜末、蒜苗末、生薑末、蒜末、泡椒丁,與魚一起烹,魚味與眾多的佐料味完美融合,鮮香無比,用烹魚的佐料拌麵更是別有一番風味。
離家日久,這些記憶裏的美食在腦海中越發鮮明了。不是什麼名貴的材料,也非名廚所製,思之卻讓我心心念念,唇齒生津,只因為,這些美食都是媽媽做的啊,一粥一飯、一果一菜都有媽媽的味道,有滿滿的沒有訴諸語言的深濃的愛,讓我在漫長的路上心生溫暖,心懷愛意,無畏無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