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可做乞丐\蓬山

  股市大起大落,誕生了許多段子手。有一則說:某日我在路旁長椅上邊吃飯邊上網看股票,遇一個乞丐乞討。我給了他一塊雞翅,乞丐啃着雞翅沒走,也在旁看着。過了一會,乞丐悄悄說:「長期均線金叉,KDJ數值底部反覆鈍化,MACD底背離,這股就要漲了。」我很驚訝地問:「你也懂炒股?」乞丐說:「我要不懂炒股,會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極盡小散戶自我解嘲之能事,但個中的無奈這段子也是不言而喻的。近日讀清人徐時棟《煙嶼樓筆記》,偶遇一則極為相似的故事。古代的館師,也就是坐館教學的塾師,大多是屢試不第的窮秀才,靠舌耕筆耘養家餬口,其清苦可知。

  某館師作了一首《詠薄粥詩》云:「撮米燒成粥一甌,北風吹去浪悠悠。手持好似菱花鏡,照見樓台在上頭。」方自吟哦,有位乞丐聽到了靠近說:「詩則佳矣,然撮米一甌,不為薄矣。宜改『撮米』作『粒米』。食粥時,未必適遇北風,宜改『北風』為『鼻風』。食薄粥處未必有樓台,宜改末句作『照見鬚眉在裏頭』。」照乞丐這一改,館師的落魄之狀更是慘上加慘。

  若按元朝流傳的「九儒十丐」之說,館師和乞丐的社會地位是差不多的了;經濟地位也是半斤八兩,日常跟稀粥粒米打交道。

  館師聽到乞丐的改詩高論,驚詫之情不亞於文章開頭的炒股者,問乞丐:「你既然有此等才情,何不去作館師而要去行乞呢?我可以推薦你。」此乞丐蹙頞謝曰:「慎勿!慎勿!吾惟不願吃薄粥,故寧丐耳!」——言外之意,清湯寡水的館師生活,還不如做乞丐呢。

  這就又如同另一則股民心得一樣:炒股十年,終於過上了免費吃喝的生活——其實還是淪落為乞丐。苦中作樂,不必認真。但也可找個理論根據,那就是周星馳電影《武狀元蘇乞兒》中的名言:「做乞丐有什麼不好,想走就走,想睡就睡!」